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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预备下了!”
“走!”
这一日齐天睿已是等了近一年,从来办事不肯拖延,布局快,下刀狠,为的就是快刀斩乱麻,措手不及方得占尽先机!
可这一回,为了挖出这根木头,真真比那几朝出土的瓷器更当心,实在是费了他的耐性儿!
主仆二人一路快马赶往城北。
万家当铺就在城北民巷之中,毗邻着一些小酒馆、茶坊、米铺、针线铺、油盐酱醋,里头偶尔搀和一两个弈棋的赌局。
当铺门开两间,蓝旗白字大大的“当”
字,挂的时日久远,灰突突的不再起眼。
平日里收当不过是百姓的秋衣冬袄,淘换些买酒买药钱,偶或有些老物件,多是走投无路或是败家的赌资,虽是下了当票也总会照顾街坊宽限时日,难得挣下。
就是这么个小铺子,里头却藏着位人物。
多年前古董行里有位诨名“一眼仙“的老先生,此人是何来历无人知晓,只知其两眼极毒,凡金银铜类无论年代久远都仿佛亲眼得见,于古墓里头的器皿、兵器尤甚,一眼破识,而后行家们再潜心所辨也不过是补上些说道而已。
亦有人说这老头儿极阴,传了些什么阴阳两道走的昏话出来。
古玩圈里真正的行家并不多,大江南北都是隐世的高手,各自守着一块地盘,不见奇物不会轻易出头,却都十分仰奉这位老先生。
“一眼仙”
孑然一身,不曾婚娶,膝下空空,毕生的心血都在自己的收集上,手下只带了一个徒弟,本名方志,诨名“玉蝉子”
。
此人拜师之前已是个人物,无论多细的瓶子物件都能探到深里潜看其中的字样。
从师之后,愈加精进,与老先生情同父子。
当年这师徒二人在古玩行可说得掌旗的人物,鼎盛时,江南一代的古董都是他二人一口价。
只后来,“一眼仙”
忽地死了,不明不白,“玉蝉子”
方志也从此下落不明,这一段传奇了结,江南才出了鉴行的各派分支。
齐天睿是个猎奇的主儿,过去多少年的事也想刨出个根源来。
寻今访古,为着自己一点子搁不下的念想真真是花了本钱,终是刨出来这不起眼的万家当铺掌柜的就是当年的“玉蝉子”
。
从此远远地跟着,瞧着,曾有人说他是盗墓出身,齐天睿觉得不过是讹传,此人身上根本没有地底下捂出来的那股子阴气,隐居这些年锋芒全无,只那一双眼睛依旧犀利、深不见底。
齐天睿起家便是古董行,这一行可附庸风雅登得庙堂,亦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若想寻得真东西,手下必有真人才是。
于字画,齐天睿自认自己可算得是个行家,可于其他的玩意儿就逊色得多,眼前的“玉蝉子”
正是他多少年求而不得之人。
这些年他更名万继,藏身矮巷,娶妻生女,前年妻故留下父女二人,平民百姓,寥寥度日。
齐天睿早想收他,却是无从下手,挖空心思终是有了一招,只是这一招唯一难捱的就是:等。
万家当铺此刻合掩了双门,走到近前齐天睿停了脚步,轻轻在窗子上抠开一个活眼往里瞧。
雨已经驻了依旧阴天,铺子里没点灯,掩了门便阴森森的。
柜上无人,靠北墙的条案旁坐着的正是吴一良,长身绿锦,银丝勾云,亮闪闪、白净净的一个人,身后一边一个壮汉,撇着嘴,煞气十足。
万继垂首缩在角落,所谓虎落平阳,落魄了得。
此刻吴一良正把玩着手中一只比手心窝还小两分的绿玉小壶,两眼放光,一脸掩不住的笑,噗一声将口中的槟榔吐在地上,咧着血红的嘴笑了,“真真便宜你了!
“
是时候了,齐天睿示意石忠儿在外头候着,自己接过他手中的包裹,一把推开了当铺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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