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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嗳了一声,“这就对了,我才是你正路主子,有什么不明白的找我来,我给你出谋划策。
其实我呀,特别能想主意,只要你来,我就给你指条明路,你看名正言顺不遭人指点,多好啊!”
他开怀笑了笑,“何况我额涅人好,不像老十二他妈似的。
我妈是德太妃,出了名的善解人意……”
最后说着就说偏了,怎么比起妈来了?七爷掩饰着咳嗽一声,“那什么,主子我今儿心情好,决定赏你墨宝。
去研磨铺纸,看我笔走龙蛇。”
兴致来了谁也拦不住,定宜应个嗻,殿里各个角落都看了一遍,还好莺莺和凤儿都在。
她边研磨边道:“主子,昨儿我告了假,它们俩谁给照顾的?”
七爷说:“我啊,都挺好,没闹也没打架。”
鸟各有一个笼,不在一块儿也打不了。
七爷说话有时候没谱,你听只能听个大概,不能往细了深究。
定宜看他狼毫蘸饱了墨,挪过来,落在洒金卷轴上。
黄带子的学问不是白学的,十几年鸡起五更,根底扎实不在话下,那起笔转承自有风骨,没想到七爷这样的人,一手草书写得那么漂亮。
定宜因为要伺候,站在条案另一边,看他落笔是倒着看的,没辨别出写的是什么。
后来七爷搁了笔,她才转过来,一瞧四个大字——好自为之。
她顿时欲哭无泪,既然送人,不能想个好词儿么,这算什么呢!
七爷倒挺得意,“别看直白呀,这是金玉良言,能做到,往后你的路就能走好。”
她应了个是,“奴才记住了,不忘主子教诲。”
反正七爷觉得天很蓝,云也很轻,今天天气真不错。
他舒展一下筋骨,慢慢踱到门口的光晕里,回头道:“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一放晴浑身松快。
趁着天儿好,你带两只鸟儿出去溜溜,让它们见见太阳……”
他这儿吩咐,案前的人还在看他的字,难道写得那么好?都看傻了。
不过傻也傻得相当有味儿,七爷没再说话,静静抱胸看过去,沐小树是侧脸对着他,脸盘怎么样就不说了,帽子底下黑鸦鸦的鬓发耐人寻味。
他是小个子,小个子显年轻,显得有点孩子气。
捧着卷轴站在那里,像得了宝贝不知道怎么处置的乡巴佬,越看越觉得好笑。
“您说我要不要给裱起来,等我自己置了产业,挂在正屋大堂里,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主子的训诫。”
她低头复看两眼,“要不您再落个款儿,我好拿去传家呀。”
七爷想想,“也成。”
过去掏腰上并蒂莲荷包,把一方印章倒出来,刻面上呵几下热气,啪地落在了卷轴右下角。
落完了接着得意,抬眼一瞅,跟前人垂着眼皮看那篆字,玲珑的鼻子,红艳的嘴唇,两排睫毛扇子似的……他心头倏地一跳,长得这样满怪把老十二的魂儿给勾了,连他这样见多识广的都招架不住。
看着看着忘了收回视线,小树咧嘴冲他笑了笑,目光坦然。
倒是弘韬,有点难堪,讪讪把脸转了过去。
“谢主子赏,您这个高雅,比赏金赏银强多了。”
她一面说一面卷起卷轴,“我先把字送回去,过会儿再来领鸟儿。”
七爷胡乱摆摆手,“一块儿去吧,这个字呀,夹着,夹咯吱窝底下。”
过去把鸟笼摘下来递给他,打发瘟神似的连说了四五个去吧。
定宜接了鸟笼,愕着眼看他,“主子,您早上喂过没有?”
“喂过啦、喂过啦,鸡丁儿糟毛豆,吃得饱饱的。”
他回回手,“走吧、走吧……”
人给轰走了,七爷站在地心愣神,脑子里只剩三个字——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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