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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未晞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这么有文艺范儿的东西,勉强算起来,当清倌人的那一世似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可惜,她除了受过的苦难、尝过的悲愤、死时的痛楚之外,并不记得怎么弹琴。
轻叹一声,忍不住伸出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一阵低沉、略显哀伤的琴声幽幽响起,穿透力却很强,似有对万物的悲悯,无端令人听得心酸,可那酸涩也很快沉寂下来,归于一片平静,只余天地悠悠。
好厉害的琴声,信手一拨,就这么有感染力,仿佛能涤尽心头的烦闷与愁绪。
难怪叫“洗心”
。
又换了几根弦拨动,依然很低沉,整个琴似乎没有高声部。
再弹拨几下,脑海中的某个地方似乎“咔”
了一声,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记忆如同喷涌的洪水一般涌过来,她的手指似自有灵识,娴熟地在琴弦上跳动,竟奏出一曲《广陵散》,时而柔情万种、悱恻缠绵,时而逐浪排空、惊涛拍岸。
一曲尚未奏罢,程未晞先把自己吓了一跳。
她什么时候会奏曲了?她竟然还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莫非这是清倌人那一世的记忆?
又是这样!
已经是第二次了,她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出现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
来不及细想,一阵老虎的低吼由远及近。
程未晞回头,只见那只爱摆架子的大老虎纵身跃进门来,落在她面前时,幻化成人形。
程未晞立时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面前的男人个子很高,身材过于清瘦,于是更显得高。
一半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头顶,用镂空的白玉云纹发箍和白玉簪固定,另一半头发散在腰间。
一袭月白色长袍,胸口有银线错落地绣着暗纹,一直延伸到黑色腰封里,腰封的右侧垂下一块白玉虎符玉佩,银白色的流苏随着身体的动作微微晃动。
嵎夷帝君?程未晞在心里脱口喊出这个尊号。
帝君走近一步,一张棱角分明、轮廓深邃的面孔映入眼帘,细看之下,脸色有些憔悴,略透着病态,神情看似稳重淡然,实则隐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死寂。
像隆冬季节,厚重的冰雪覆盖万物,安静而萧条,却又露出些许万物复苏的微微生机。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吊起,明明是神采飞扬的眼型,却透着冷凝淡然的眼神,目光在程未晞和琴之间流转了一番,略略泛起星星点点的光芒。
被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幻化人形的嵎夷帝君死盯着,程未晞不由地后退,脚下却被木椅绊了一下,失去平衡,双手慌忙去扶身后的桌案,结果却将摆放玉钗和耳坠的托盘打翻,那通体洁白的玉钗摔在地上,断成三截,金针散落一地。
耳坠子则更惨,直接摔成八瓣。
程未晞看着地上摔碎的首饰,太阳穴一跳。
完了,她是不是犯了什么大忌讳?
这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屋子,难不成是嵎夷帝君老相好的住处?没听陆轻染和尘映提起过帝君夫人啊,莫非这个女人去世了?擅自闯入人家心头肉的屋子,吃了人家心头肉的糕点,碰了人家心头肉的琴,还摔碎了人家心头肉的遗物,条条都是大罪。
她本来只想打砸点东西,把他们闹腾的忍无可忍,趁早送她回人间而已。
这下好了,真把帝君惹怒了,不让她回去了怎么办?
题外话:
帝君这款帅哥,你们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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