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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混乱的转生木里,奚平已经听不清人们在说什么,只有“太岁”
两个字,因为被提起的太频繁,不断滑过他耳边。
“太岁……”
“太岁有什么吩咐?怎么办?”
“太岁在哪里……”
“太岁”
,那也是当他连“奚平”
这两个字都失去的时候,行走人间仅剩的立锥之地。
也是他穷途末路,仍不肯彻底交付神识,放任隐骨与他融为一体的缘故之一。
“别叫了,”
他有气无力地想,“太岁自身难保了!”
“太岁”
之所以能无处不在,也是仗着转生木。
凡人难道还能越过转生木,将他那与隐骨密不可分的神识捞出来吗?
“太岁!”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足够豁亮的女声突然从某一处响起来,人声本来不稀奇,她这一嗓子却共振起了琴弦,那特殊的琴弦“嗡”
一下,奚平散乱的神识顿时被震出了几分清明。
他立刻认出了这声音,琴是太岁琴,人是他在陶县的“芳邻”
陶二奶奶。
陶二奶奶仗着自己年纪大了,什么都不避讳,经常随意进出他“家”
,也在奚平不在陶县的时候替他照顾小院和院里的转生木。
那树身里藏着他的本命琴。
奚平突然发现,隐骨所经之处好像没有陶县……而那里本该是转生木最密集的地方。
奚平来不及琢磨这是为什么,太岁琴就又响了几声,琴声虽然微弱不成调,却好像一根线,将他满地滚的神识串珠似的穿了起来,隐约有往回拉的趋势。
那琴是他的本命琴,自他骨中生,弹他心头意,因他而得名……居然真能越过转生木。
唯一的问题是,他的本命琴不是挂在墙上能让人随手拨的!
陶二奶奶不知在他院里干什么,嗓门大又离得近,不知哪嗓子刚好震动了琴弦。
但她老人家也不是什么练过口技的艺人,不可能每一嗓子都能把琴弦震起来……那么大岁数了肺也受不了。
果然,太岁琴音响了几下又没动静了,奚平的神识再次身不由己,转瞬间被带着跑出了百八十里,他心急如焚,谁都行,再让太岁琴响几声……
陶县十七里镇,陶二奶奶叉着腰喘了几口粗气,感觉嗓子都哑了,疑惑地转向旁边的赵檎丹:“徐先生,我这么喊,太岁听得见?”
赵檎丹皱了皱眉,她在陶县总是有点“聋”
,没法像在外面一样将灵感附在听力上,也说不好封在树身里的太岁琴是不是有回应。
方才转生木里突然一片混乱,赵檎丹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喊陶二奶奶拿到了奚平小院的钥匙。
奚平去南阖之前,灵感一直预警,他有点疑神疑鬼,做了不少有用没用的准备,其中包括将破法和太岁琴所在位置交代给了赵檎丹,万一他出事,她心里不至于完全没底。
奚平在转生木里封本命琴,相当于庞总督往腿骨里塞破障弓,外人是拿不出来的——除非奚
平死了,本命神器和转生木神通消散。
眼下转生木里的太岁本人毫无回应,那琴却还是稳稳当当地待在树里,这说明太岁不管遇到了什么事,起码人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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