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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蕴揭开轿帘的一角,看着那个小小的桃红色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锦二?”
“属下在。”
帘子外响起了锦二的声响。
“跟上她。
看看她去了哪里,回来和我汇报。”
“是。”
沈蕴长长舒了口气,这时才像是失去了支撑的木偶一样,无力的靠在马车的软垫上,微微阖上眼睛。
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闭眼,困倦像是巨浪要将他打翻。
他将手伸入袖袍中,轻轻地捏了捏里头那一枚小巧的檀木梳,绿檀木做的,自然漂亮的木纹,手感滑润细腻,上头的纹路一圈圈犹如久远的年轮。
这样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密闭的空间出现了一丝光亮,却很快的消逝了。
大概是练墨掀的帘子吧。
外头传来练墨让人拆了门槛的声音,还有辘轳驶过不平地面发出的声音。
但是,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光亮,沈蕴就已经醒了,只是他累的不想睁开眼睛。
神经最近绷的太紧了,一时放松不下来了,他暗自嘲讽了一下。
直到马车停下,他也没有发出声响,依旧保持原先的那个动作不变。
现在要养好精神,否则晚上哪里有那么精力去应付皇宫里的妖精们呢。
沈蕴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皇宫,凤仪宫内。
鎏金碧彩,所到之处皆是精美绝伦的雕梁画栋,提灯的宫女,都是清一色的轻腰水袖,脸上柔美的表情仿佛南方的春雨一般。
通日里烧着地龙,银丝炭在锃亮的黄铜盆里闪闪灭灭,还有滚烫的流水经过的火墙,把整个宫殿都烤得暖气洋洋,而烧着的蜜凤静静吐纳着,殿内冰冷的大理石地上铺着厚软舒服的蜀锦地衣。
里头是暖香如意,殿外却寒风凛冽,滴水成冰。
沈蕴自顾自的倒上一杯酒。
,周围都是他名义上的兄弟,还有姐妹们,他们的欢声笑语从来与他无关。
他轻轻抿了一口酒,随意的应付着不断上来寒暄的人。
虽是宫宴,这一份虚假的热闹怎么能够温暖已经和北疆一般寒冷的心呢。
上方坐着他的父皇还有皇后。
皇后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差别,虽然他恨她,可是也不能否认她还是和过去一样雍容华贵。
镶满宝石的头冠衬托着她的黑发,闪闪发亮。
就在刚刚入座的时候,皇后从他身边经过,从始自终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
沈蕴能看得出,皇后的微笑只是表面功夫。
皇后的旁边是他的父皇,浓眉之下的眼睛虽已经出现眼角纹,但眼神依据锐利,仿佛可以直接看透人心。
沈蕴当初和母妃一起参加宴会的时候——那个时候,嘉盛帝已经很少踏入摘星宫了。
一个大臣含蓄地开了一个他和他母妃的玩笑,气愤不已的他站了起来,与对方针锋相向,一直说道对方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这才满意地坐下。
他以为是自己取得了胜利,可是转身就看见了嘉盛帝,他那一双深沉的眼睛。
让大臣浑身颤抖的是父皇的眼神,年幼的沈蕴忽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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