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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中国女人有多少像筱月桂那么美?
这话当然侮辱了我,明显把我排除在外:他见我多次,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叹。
不过我当然没有理由跟他生气。
男人不分中外,大多无可理喻。
我清楚地明白自己爱上了筱月桂,这是违反写此书前与历史签的合同。
但是我实在是忍不住。
我觉得女人的美,不只是给男人看的——筱月桂从来就是女戏迷最多,我为什么要例外?
我接到同事的一个电话,《新良友》这期第一页上有一个“丹仪女士声明”
,语意不清,说话绕圈子,无非是说我在博客网上连载至今的筱月桂传记,暗示刘骥先生与筱月桂有私情。
我国现代戏剧的创始人之一,左翼电影旗手,怎么可能与一个黑社会白相女人有染。
丹仪声明原文中说:“这是对我国革命文艺传统的极大污蔑。”
我放下电话,脸色苍白。
现在还只是在网上发表,还没有平面出版,正如主编大人预言过的,我没能找到愿意刊登本传记的刊物,但是每次我贴一章在网上,都很紧张,论坛上骂筱月桂的比赞扬的多出一半,骂我之词更刁更野蛮。
我知道丹仪在等着什么:她等着这本书正式出版后,把我和出版社一起告上法院。
告网络,效果适得其反,而且名誉损失的赔偿,钱不好算。
在中国,三代后人有权到法院告“诽谤死者名誉”
。
看来我这辈子不得安宁了!
的确“中国的黑手党”
之名,叫人望而生畏。
什么不好写,要写男盗女娼?况且,这原本该是女人离开的世界。
我的这本书,胆大则大矣,并非胆大在写黑道。
中国的官道,无论文武,都一股子道学头巾气,说话假模假式,做事朝三暮四,为人做张做致,而且不把女人当人;中国主流社会,对女性的态度,我看了胸闷气躁,只想砸锅摔盆。
黑道人,敢说敢做,做事为人,都讲个风骨,有真性情在。
想当年,我十八岁时,毅然当了诗人,自然而然就走进黑道,没学得一身武艺,学了一手另类诗体。
黑道中,女流英雄,经常会冒出来。
会门三教九流,所谓“金皮利桂,平团调柳”
,容得下新黛玉和小月桂这样风月场中的人物。
你这就明白了吧,为何我会写这样一本书。
从这本书开始,我竟然成了一个女权作家。
我的命运尚是未知之数,筱月桂也一样。
我和她再次坐下来,或许就可商量出一个结局,彼此都说得过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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