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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
打着了吧……」
「唉……唷,痛痛痛……」
初时两人的嬉闹声还纷纷传进荆天明耳中,令荆天明不禁莞尔,后来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终至消失。
刚开始荆天明还不以为意,想那二人不过是跑得远了些,但隔了好一阵子皆未再听到二人发出任何声音,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耳中竟是什么声音也无。
这最后一段下坡道上,既没有人声,也没有鸟啼虫鸣流水溅瀖之音,放眼望去,林中树木因为无风吹拂,连枝桠最尾端上的树叶都一一静止不动。
明明听觉未失,却偏偏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荆天明停步伫立,之前因为有高月、项羽在侧,他毫不感觉这无声之声竟有如许张力。
此时不见二人身影,唯独自己一人处在这静到极点的荒山野岭之中,才感到自然所带来的压力。
荆天明顿时慌了起来,顾不得连路下坡,施展轻功只是向前急奔,在极险恶的山中小径上一路东闪西躲,奔出不到里许,已望见项羽、高月两人背影,初升不久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给拉得长长的,直直的延伸到山林下坡与平地的交界处。
荆天明见到两个好友背对着自己并肩而站,顿时松了一口气,并为自己突起惊慌感到好笑。
荆天明猛地奔到高月、项羽中间收足站定,一手搭上一个朋友肩头,低头道:「你们两个干什么站在这儿发呆?也不说话。
害我平白担心……」
荆天明连说了几句,高月、项羽两人非但不回话,连动也没动过一下。
荆天明这才注意到二人脸上都是一副惊呆了的表情,他急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高月、项羽两人脸上还是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无法说话似的。
高月举起右手向左前方指去,荆天明顺着高月的手势望去,整个人不禁也为眼前所见给震慑住了。
原来三人来到森林出处,前方良木已尽,却哪有什么野村客店之流。
举目所见是一大片平原台地,时逢初夏,平原上油然碧草根根笔直、野野丛生,草深处可没人,草至浅处也及腰际,浓密狂草遮蔽住三人目光不能及远。
荆天明遂解下腰间所系青霜剑,连剑带鞘插入地下,使一个金鸡独立式稳稳踏上剑端放目远眺。
他不看还好,这一望不由得他不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尽是陌陌荒原,草连着天、天连着草,百里草绿之中连树木都不曾见得,再不提更有他物。
「怎么样?怎么样?看见人家了吗?」高月见荆天明收起青霜剑,忍不住着急问道。
荆天明沉默的摇摇头。
高月一抹泛红的双眼,紧抿双唇,竭力掩饰心中失望,追问道:「那么一定有看见道路了?羊肠小径也算喔。
」荆天明没有回答,只是摇头。
项羽见荆天明如此表情也不多问,索性坐倒在地,抱头苦思起来。
三人至此除了前进已无退路,几经商议,终究决定折返森林补足水囊食物。
临行前荆天明唯恐三人走散,提议撕下各人身上袍服前衿后襬,卷成长索系在彼此腰间,这才步入眼前这铺天盖地而来的草林。
荆天明等人初时还自恃准备充分,三人并肩踏草而行,间或谈笑。
但走不到一炷香时分,两旁蔓草越发拔高起来,渐渐拂过腰际膀间,随着草越漫越高三人也越发沉默,就连平时最爱吵闹的高月都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时刻留意别被芒草割伤脸面。
荆天明注意到此,当下改横为纵,换做自己打头为高月拨草辟路、项羽殿后随行前进。
再走半日,荆天明心知不好,宝剑虽能轻意将掩过自己的野草劈开,但几个时辰下来手臂却早已隐隐发麻,一堵一堵的草築高墙却依旧没完没了的逼近身来,有时压得他几欲窒息,有时却又让他产生瀚海漂流、载浮载沉的幻觉。
走得几日下来,三人竟是谁也不曾言语。
夜间极节省的吃过干粮饮水便匆匆裹衣而睡,日里等得金乌升起便赶紧朝东而行,怎奈这广袤无边的草原台地竟化作了深邃迷宫,总是要到夕阳西沉,三人才又发现太阳并非在自己后方坠下,不是偏左、便然偏右,竟似是连头上一轮红日都跟着这片莽原联手嘲弄他们一般,如此十数日下来,三人若非彼此相伴,早已发狂。
这一日,三人几经推让终于半强迫的将水囊推到高月手中,荆天明、项羽二人眼看着高月吞下最后几滴琼浆,毅然决然的拉起半瘫在地上的高月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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