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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厌烦,索性都换成了太监。
冯妙却只用纤细的五指,插进他的发间梳理,最后神情专注地替他整理好金冠。
柔顺乖巧,却又摇曳生姿。
拓跋宏轻轻闭眼,心底某个地方,发出碎裂的声响。
拓跋宏一走,崇光宫正殿内,便静得只剩下袅袅的帐中香。
冯妙想着今晚的连番变故,一时睡不着,心里猜不透是谁会刺杀南朝使节。
她束好衣带起身,赤脚踏在柔软的长绒织锦地毯上,在偌大的宫殿里踱步。
鎏金瑞鹤铜鼎、十二幅对裁垂地锦帘、紫檀书案……每一样东西,都恍惚带着那人的气息。
生为帝王,何等荣耀,又何等无奈。
紫檀书案上叠放着一摞公文奏章,黄柏汁液染过的纸张,挺实致密。
奏章底下,似乎压着一张皱巴巴的小纸。
冯妙抽出来展开,上面没有字迹,只有两道弯弯的曲线。
她慌忙用双手合拢纸张,心口怦怦乱跳,眼睛往一边的海兽青铜镜里看去。
微弯的双眼轮廓,恰恰跟纸张上那两道曲线,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那人说过:“你的眼睛……像一轮圆月分成的两片。”
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击打,潮水一般涨起来的,不知道是酸楚还是欣喜。
冯妙把纸张压回原来的位置,走回床榻上,用衾被把自己整个裹住。
天快亮时,拓跋宏才返回崇光宫,神色略有疲惫。
冯妙知道他一夜没睡,这时候反而睡不着,提早准备了银耳、红枣炖成的甜汤,还特意加了薄荷叶,可以提神。
“刺杀南朝使节的人,是丹杨王的部下。”
拓跋宏喝着甜汤,低声说话。
冯妙坐在他对面,静静听着。
丹杨王刘昶,原本是南朝宋的皇室宗亲,因为皇帝的猜忌,才投奔大魏。
曾朗原本也是刘宋的重臣,萧道成篡夺帝位后,他却转投新帝为官,难怪丹杨王刘昶的部下,会斥责他忘恩负义。
“南朝曾经偷偷派遣使节,想要与柔然联手,两面夹击。
现在这件事,正好给了南齐出兵的借口。”
拓跋宏抬起修长的手指,揉揉额角,“朕有意安抚柔然,先断了南齐的妄想……”
话没说完,殿外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内监刘全的声音,已经带上点哭腔:“启禀皇上,驿馆刚刚传来消息,曾大人伤重不治,已经去了。
还有……还有……”
他畏畏缩缩不敢开口,拓跋宏忍不住怒喝:“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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