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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几个丫鬟都屏声静气的,便捋了胡子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夫人这是哪里话,做大夫的,遇到急诊,哪顾得上时辰。”
也不多说,便问道,“先瞧哪一位?”
曲莲听了便知道罗管事必是已经跟他说了情形,便道,“先瞧瞧夫人吧。”
说罢,便要让染萃带着那大夫前去炕前给徐氏诊脉。
谁想着徐氏竟听见了,勉强出声道,“先瞧瞧靖哥儿吧,他还发着热呢。”
曲莲不欲与她争辩,便对那大夫道,“如此,便劳烦您瞧瞧这孩子。”
那大夫从善如流点了头,染萃便立时搬了绣墩放在了贵妃榻前,那老大夫坐了下来,先是仔细瞧了瞧裴邵靖的脸色,又让他张嘴要瞧瞧舌苔。
裴邵靖不妨有生人,有些害怕,便扭了脸直往曲莲怀里钻。
曲莲便轻声细语的哄着他抬头,见他只哼哼着却扭捏半天,便对那老大夫直道歉。
那老大夫听了便又呵呵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夫人这小公子十分可爱。”
曲莲听了,便有些红了脸道,“您却搞错了,这是我家小叔。”
那老大夫一听,心知自己弄了笑话,便咳了一声,不再打趣,正经给裴邵靖把起脉来。
瞧了裴邵靖,他便又去给徐氏诊脉。
待到写了方子,罗管事将他送出裴府,丑时也已经过半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染萃和芳菲才各自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
芳菲在那边服侍着徐氏吃了药,曲莲则在贵妃榻上哄了裴邵靖半天,才让他把那碗药喝了下去。
又哄了他一阵子,许是那方子里有些安神的药材,裴邵靖这一次倒是安稳的睡了过去。
曲莲终于能喘口气,便让他躺在了贵妃榻上,又让染萃给他打着扇子,这才自起了身,便觉得腰像是要断了一般。
那边芳菲与李姨娘早已服侍徐氏睡下,见曲莲站在一边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着后腰,便上前道,“大奶奶,您去内室歇一歇,奴婢给您捶捶腰吧,您也松快松快。”
曲莲正觉得腰上发紧,况她今日卯时便起了,到现下还未歇息,身上早是疲惫不堪。
便点了点头,进了峥嵘堂西厢的宴息处,躺在了榻上,任芳菲给她轻轻的捶着腰。
芳菲显是做惯了这些,力道不轻不重十分合适,不过一会儿工夫,曲莲便觉得腰上不像方才那么紧。
抬眼看了她一眼,便见她低眉顺眼、十分老实的模样。
索性现在无事,又不能去歇息,便问道,“你今年多大了?家里人还有什么人?”
芳菲便半抬了头应道,“回大奶奶,奴婢今年虚岁十五了。
家中有父母,还有个哥哥。”
曲莲闻言便道,“家中父母俱在,又有兄长,怎就将你卖了为婢?”
芳菲便道,“我家里是庐陵城外的农户,如今赋税十分沉重,家里只得温饱。
哥哥又在乡学念书,地里的活计也只能下学后做一些。
听说今年的秋闱恐是开不成了,但是明年一定会加恩科,所以哥哥打算明年下场试上一试。
却没有盘缠,我这才入府为婢,也能为家里补贴一些,还能给哥哥攒攒盘缠。”
曲莲闻言,心中只叹了一声,便又道,“你可觉得委屈?父母为了哥哥的前程,便卖了你为婢?”
芳菲便笑着摇头道,“不觉得委屈。
爹爹也心疼我,不愿意我为奴为婢,是我求了爹爹,他才应了。
人牙子领我走时,爹爹还哭了。
哥哥知道这件事,便从乡学跑了回来,拦着那人牙子不让她领我走,还说哪怕是不念书了,也不能卖了我。
可是我是真愿意让哥哥念书,哥哥自小便聪明伶俐,去年还过了童试成了秀才。
如今在乡学里念书,也不用家里出束脩。
只要哥哥能考中,我们家便有了指望,我便是做几年奴婢又能怎样?”
曲莲听她这般说,心中倒是觉得十分感慨,又问道,“这般说来,你便签的是活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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