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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河水虽不深,但因地形坡度,水流却有些湍急。
而如意受了伤,大半体重都靠在二郎身上,他们前进得其实十分蹒跚。
这分明是一场必死之局,就算挣扎到尽头,最后他们的结果恐怕也是被擒拿——他们已丢了马,就算上岸之后也会很快被追兵赶上。
但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只是尽全力在排开沉重阴寒的水流,往对岸跋涉。
身后追兵已都下了河,同他们相距只有半条河的宽度。
而且他们都骑着马。
距离在一点一点的缩短。
二郎终于涉到河边,探手抓住了对岸斜垂下来的杨柳。
此岸的水却很深,坡壁陡峭,没那么容易上去。
而如意双腿沉重,小腹宛若被重击一般疼,疼得她意识昏沉。
而她的右手边早已失去了知觉。
她泡在冷水中,不经意松开了胳膊,眼看就要从二郎肩膀上滑下去。
二郎忙揽住她的腰,用力将她托到后背上。
声音颤抖着,宛若恳求,“抱紧我,阿姐……千万不要松开。”
那声音令如意清醒了片刻,她没有再说什么,“放开我,你先逃吧。”
只是尽全力抬起胳膊,两只手握在一起,斜环住了二郎的肩膀。
二郎再度将她往上托了托,踩住河床上的乱石,用力往杨柳树上攀爬。
而身后追兵也已涉过了河心。
远处忽然传来雷鸣一般、山崩一般、万马奔腾一般丰沛的轰然的响声。
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了,还在交战中的双方都不由停住武器,向着声音的源头望去。
只见一道裹挟这泥沙、碎石、枯枝的浑浊水流,如一条冲破锁链的巨龙般汹涌咆哮着自上游滚滚冲来。
那黄龙张开巨口吞噬着沿途所冲击的一切,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河中人马眨眼便消失在浊流中,前方木桥瞬间便被拦腰击碎。
河中、桥上所有这些人里,就只有萧怀朔在最后一刻背着他的姐姐踏上了对岸。
那河岸也开始在浊流中垮塌。
他背负着如意最后跃了一步,最终摔倒在地。
而那黄龙般的浊流也终于被河岸束缚住,没能将他们吞下。
他们摔倒在地上,河的这一面追兵只是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们。
这些追兵中有许多先前跟随萧懋德去牛首山追如意的人,更多则是萧懋德提前安排在牛首山谷口的人——萧懋德原本的设想中也有一场前后夹击,他将如意当猎物,是想要彻底享受一次狩猎的快感。
不成想他自己先死在伏击之中。
而埋伏在牛首山谷口的追兵迟迟得不到信号,只能远远的追踪着萧懋德一行。
直到从牛首山逃回来的人带回萧懋德被杀的消息,这只部队的指挥换人之后,才开始行动。
而一日之内,他们当中许多人亲眼见到了两次异变。
心理正承受着极大的冲击。
而所有这一切萧怀朔都不知道。
当他终于缓过神来,他只再度将如意扶起来,和她相互支撑着,继续他的逃亡。
——而这一场逃亡,确实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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