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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阿父自有他的主张,即便我留下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也确实没有多少担忧。
父亲是个怎样的人,又有多大的本事,他这个当儿子的自然清楚。
而他此回会稽,也是与父亲商量过的,算不得自作主张。
“你们这一家子……真是……”
宣澄不知该怎样说才是。
世人皆知陈郡谢氏是诗礼簪缨之家,能与之齐名并肩的只有琅琊王氏,后世更有书云——“山□□上桂花初,王谢风流满晋书。”
可在宣澄看来,谢家这一大家子都与寻常的世家子弟不同,说是遇事从容不迫,倒不如说是根本不知道“畏惧”
为何物,平日里最怕麻烦,一旦遇上生死大事了,反倒不会放在眼里,怎样胆大就怎样行事。
当儿子的不担心父亲的安危,当父亲的,竟也不管管儿子的死活。
谢瑶若是在离开建康回会稽的途中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宣澄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毫无根据的猜测,可是这次与往次不同,许是北虏那边不平静吧,他这几日也总觉着心神不宁,好像要出大事一般。
“你还是别……”
他刚想劝劝好友别去了,就见后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就回了府里,徒留他一个人傻站在门口愣愣的喊着,“你怎么又回去了?不走了吗?不走最好!”
已经进了门的谢瑶没理会他,回了府之后便径直走向了后院。
“郎君怎么又回来了?”
王瑜爱正坐在镜前梳妆,一见了他,惊喜之下眉眼间却又很快染上几分忧色,“莫不是外面……”
“没事,我只是来取一样东西。”
安抚了妻子过后,谢瑶便进屋拿了被自己落下的那幅画,“这是要拿去给子夕的,险些忘了。”
子夕便是他的旧友,前些日子染上重病,怕是治不好了才邀他前去相见。
“这次回会稽,路途遥远,你……你千万要小心。”
见丈夫收拾好东西就要出门了,王瑜爱连忙快走了几步到门边扯住了他,千万句不舍和担忧全凝在这一句话里面了。
谢瑶被她这样拉着胳膊,一时也不忍挣脱,抬起另一只手为她捋了捋耳边发丝,轻声说着,“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可是即便他如何劝解,王瑜爱却还是舍不得松开手放他离去,“我实在是担心……”
其实谢瑶出外办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一次不是走上两月三月?偏偏只有这一次,不知怎的,她实在是觉得心慌。
说句不该说的,就好像丈夫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她也知道自己万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可是越不想去想,这不安之感反倒萦绕在心头不肯散去了。
“我只是回会稽,又不是去别的地方。”
安慰到最后,谢瑶都忍不住笑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好友和妻子今日都怎么了,那可是会稽啊!
他年幼时一直随父亲隐居在会稽,对山阴和东山的熟悉远超建康,这一次回去更像是回故乡探亲,何必如此担忧呢?
许是他这话实在是让人无法反驳,王瑜爱左想右想,也觉得自己这担忧实在是没道理,便不舍的放开了手,任他离去,“我在家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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