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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克武一步当前,横掌于胸。
这时一只枯槁的手掀开蓝帘,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居然是富老公。
他扫视一眼,缓缓开口道:“五脉的朋友,请留步。”
那张苍老的脸在烛光照映下,显得颇有些诡异。
四个人都没做声。
富老公道:“刚才在别人家里不便相谈,所以老夫特地在这里等候,希望能与两位一叙。”
他说的两位,自然是指药慎行和许一城。
这个邀请来得突兀,许一城和药慎行都有些愕然。
药慎行心念一转,这铜磬是吴阎王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贼赃,说不定这位是正主儿。
现在都快半夜了,这么诡异的邀请说什么也不能去。
许一城也没有答应,他盯着马车顶部,注意到正前方的车檐下左右雕着两条龙,正中是一枚日珠。
富老公见他们不言语,又道:“请两位放心,老夫绝无恶意。
只因这铜磬干系重大,牵扯到一件极为骇人听闻的大事,不得不请两位帮忙参详参详。”
说到“干系重大”
四字时,富老公整个人变得特别狞厉,四字咬得极重。
药慎行问:“什么大事?”
富老公摇摇头:“这里不是叙话之地。
两位不妨移步寒舍,听老夫详细道来。
对两位没有害处,反而还有些好处。”
药慎行深吸一口气,说按礼数请人叙话得挑个白日下帖,哪有深更半夜截人的。
富老公呵呵一笑,笑意有些冷:“老夫说的这件事,见不得光,非得这时辰说不可。”
话说到这份儿上,药慎行心里不由得“咯噔”
一声。
既然都明告诉你这是见不得光的大事,那你就没法走了。
两位保镖提着灯笼向前三步,朝车厢各自伸出一只胳膊,齐声道了一声“请”
。
黄克武瞳孔猛缩,他注意到这两位的手掌都带着厚厚的老茧,想来是积年的老手,要收拾五脉这四个人可谓轻而易举。
这时突然在远方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又归于寂然,仿佛在提醒他们,北京此时已成了无法之地。
药慎行一看,知道今天是推托不了了,只得说好,我们俩去,但你得告诉我们去哪儿。
富老公知道药慎行的用意,便把视线转向刘一鸣和黄克武:“我带你家大人去城东郊永定河畔的高碑店,明天就回城。”
那地方在城东二十里外,再往东走就是通州,是南方走货进京的必经之地,人烟繁盛,不是偏僻荒野。
药慎行听了,稍微放下心来。
许一城转过头去,对刘一鸣道:“一鸣,麻烦你跑一趟豫王府,跟我媳妇说一声吧。”
刘一鸣“嗯”
了一声,许一城趁机压低声音,又交代了几句,这才放开他肩。
药慎行也吩咐黄克武回五脉交代一声,然后他和许一城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马车的车厢里头十分轩敞,包铜的门边,苏绣的罩垫,座位下还有个雕花方格,夏天搁茶具,冬天放炭炉。
布置不见如何奢华,但透着股精致的贵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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