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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播放沈秘书和宗瑜妈妈的录音时,薛选青差点气炸:“果然早就存了心思!
心肠歹毒成这样,怎么养得出这样的儿子?!”
她揉碎手里的香烟,以此来平复怒气,又问:“宗瑜突然给你这些,是不是暗示他想说些什么?”
先前宗瑜接受警方调查时,一直以“受伤导致暂时性失忆”
来回应,但他现在抛出这些物证,是当真记起来了,还是瞒到今天突然良心发现?
何况,他怎么会有这些物证?
尤其那个报告,应该是在邢学义那里才对,怎么会在他书包里?
薛选青咬唇思索,宗瑛递给她最后一个物证袋:“我记得723隧道案现场发现的毒品袋上曾提取到过完整指纹,这里的照片是吕谦明寄给我的,你可以去比对一下指纹是否一致。”
“我晓得了。”
薛选青接过来,俯身收拾所有物证装箱:“我会尽快搞定这个事情。”
宗瑛坐在一旁看着,目光有片刻恍惚,她忽道:“我妈妈的案子,723事故,在这之后也许会得出一个最终的结果,但我不能确定到时候我是不是还活着……”
“瞎讲什么?”
薛选青马上打断她,扭头盯着她眼睛讲:“这是你妈妈的事情,将来水落石出,要你亲自拿着结果去墓地告诉她,我绝不可能代劳。”
“我也希望这样,我也希望这样。”
她低声重复了两遍,移开了视线。
座钟指针指向晚九点四十分。
这夜很凉,1937年的上海却闷热得出奇。
盛家工厂最后一批的机器设备全部装箱运妥当,趁夜通过苏州河伪装运出,却于码头遭遇轰炸。
敌机轰鸣,不长眼睛的炮弹间或下落,装运妥当的船拼命划进茂密芦苇丛躲避,还未及上船的工人连遭轰炸,面对当场死去的同伴也只能咬牙洒泪、冒着危险继续往船上抬机器。
最后一批了,等到了镇江,就可以换江轮,沿长江直抵暂时安全的内地。
一枚炮弹在数十米处炸开,半分钟后,和盛清让一起过来的工厂经理一抹脸上的灰和泪,抱着装船清单转头朝盛情让吼:“三少爷!
这里太危险了!
你——”
烟雾灰尘纷纷落定,他却没能再找到盛清让。
薛选青走后,宗瑛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
一夜做了许多冗长错杂的梦,醒来时,玄关那盏廊灯静悄悄地亮着,她从沙发里起来,径直走向外阳台。
第二十一号台风“杜鹃”
带来的影响还在继续,将近早晨,潮湿天地间是肃杀的冷。
满目阴灰中,她垂眸看到一个身影,久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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