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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是皇上耕耘多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根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通通都给跟着掉脑袋。
魏德敛了神色,趋步跟了上去。
沈玦本想跟在后头,早已想好的说辞顶上嗓子眼儿,却被胸中的耻辱感死死地压着。
沈玦心乱如麻,双拳紧握,张了张口,最终仍是没有开声。
毕竟是十四岁的少年人,骨子里的傲气磨不灭,即使卑躬屈膝地折下腰杆,脊背还是硬的。
只有打泥堆里爬出来,觉得自己天生命贱,才能毫无负担地奴颜婢膝,笑脸迎人。
沈玦的工夫还远远不到家,纵使收敛了傲骨,也做不出那等讨人喜欢的笑模样。
沈玦怏怏地回到乾西四所,远远地瞧见夏侯潋坐在顺贞门的门槛上伸着脖子望,心里不自觉地暖了暖,像烘着热炭一般熨帖。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在外头经历再多的刀光剑影,不就是为了回到家被撵着耳朵说一声:“死哪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吗?
夏侯潋看见沈玦,眼睛一亮,忙迎了上来,待瞧见他血迹斑斑的衣袖,大惊道:“你不是说你不刺……那个啥吗!
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不说沈玦自己都忘了自己还受着伤,漫不经心地看了眼伤口,道:“没什么,只是磕破了点皮罢了。”
说着,白了夏侯潋一眼,道,“我是会仙法还是怎么着,众目睽睽之下取其项上人头?”
他没干傻事,夏侯潋安了心,把他拽回屋子,一面拿绷带和金疮药,一面问道:“那你干什么去了?你看到魏德了吗?长啥样呀他?”
“就普通人的样。”
沈玦头也不抬地回答。
夏侯潋抬头看他,瞧他脸色不大高兴,心里度量他应该是见着自己的灭门仇人,却没本事要其狗命,心里不舒坦。
便温声道:“少爷,别着急,总有机会宰了那个狗贼的。”
说到一半,夏侯潋想起什么来,眉飞色舞地道,“对了,你还真别说,众目睽睽之下取其项上人头的玩意儿还真有。
有没有听说过牵机丝?”
“没有,”
沈玦乜斜着眼睛看他,“万众之中杀人夺命,我只听过张良的大铁锤。”
夏侯潋将自己的不学无术暴露无遗:“啥玩意儿?——哎,我要说的是伽蓝三代以前的刺客用的一种兵器。
形如蚕丝,却能吹毛断发,甚至削金断玉。
那玩意儿非常细,眼神儿不好看不见,人走过去,什么感觉也没有,走了几步,低头一看,不得了,身子断成两半截了。”
沈玦不大信,即便是最锋利的刀也不能利落地斩断人体,杀猪还得剁好几下呢。
他狐疑道:“那你们现在怎么不用了?”
“制作工艺太难了。
牵机丝传了三代,三代都只有迦楼罗能开炉炼出这玩意儿。
不仅难以冶炼,更难以操控。
操纵一根还好说,预先布下牵机百丝网也好办,但如果要布阵,变换丝网布局,令敌人逃无可逃退无可退,那可难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嘛,要学丝阵还得先学个《九章算术》什么的,将各种丝网变化烂熟于心,才能操控丝阵。”
夏侯潋耸耸肩,“但你知道,我们这群操刀子的哪有什么闲情逸致学算术,能把三字经读全都算造化了。”
他没好意思说,段叔至今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
“怎么人家就能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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