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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意轻轻,席兰薇接下来的话写得漫不经心的,好像当真是今天才想明白:“臣妾先前还觉得奇怪,张夫人就算先前和杜氏相识,也不该来干预陛下后宫的事,又觉得许是当真情分深不忍心。
如今看来,景妃也是早知杜氏有孕的,不想她腹中孩子出事,才央张夫人出面说情。”
抬起眼帘,席兰薇从皇帝面上寻到了一缕恍悟,转而就成了完完全全的了然,接下来的话,便不用她再写下去了。
就算是知道杜氏有孕,景妃一家也是不该管这事的,毕竟是杜氏自己要瞒着,那孩子能不能保住与她们有什么关系?
除非,这个孩子于景妃有益。
景妃又不是皇后、又不是哪个嫔妃生的孩子都得尊她为嫡母。
那么,若说这孩子于景妃“有益”
,就只能是杜氏私底下表了态,待这孩子生下来后愿意交给景妃抚养了。
面对皇帝稍缓的颜色,席兰薇显出些许轻松——这轻松也却有一部分是真的,觉得跟聪明人交流就是舒服,能省去不少废话。
哪像和杜氏说话的时候……她觉得一句便足以点明的事情,杜氏往往要让她解释十句。
诚然,她说的这一部分虽然句句是实,累到一起而成的结果却算不得实话——她把消息透给景妃,才不是为了试探杜氏是不是真的把孩子托付给了她。
这一点,她早已笃信了八成。
今日的试探,只是为了弄明白景妃对她的袒护态度是真是假。
若是真的,这事景妃暗自压下便好,不会生出任何事端来;如是假的,那么或是泠姬或是杜氏……也或是别的嫔妃,总会来找她的麻烦。
只不过……没想到是皇帝来了?
眨了眨眼,席兰薇笔下问得半点不知委婉:“陛下如何知道臣妾把事情透给景妃娘娘了?”
“景妃突然来求见,劝朕皇裔为重,别让杜氏孕中多思。”
皇帝轻哂道,“若不是有人告诉她你来过,她如何知道朕不是记着杜氏先前之过、而是因‘重’了旁人轻了杜氏?又何来让杜氏孕中多思?”
他执起她手里的毛笔,替她搁在一旁,随口又道,“你是不是让景妃误以为……杜氏也知你来过?”
这个自然。
虽是着意透给了景妃,但总不能让她知道是“着意”
透给她,反要让她觉得这是六宫皆知的事才好。
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变数,这变数偏还是皇帝——是他刻意下旨压着不让六宫知道,现下有人知道了就只能是她传的了。
心下倒是放了些心,瞧景妃这般反应,倒是当真没有害她的意思。
如若皇帝没有压着消息不让六宫知悉,这“人尽皆知”
的事拿来挑起争端再合适不过,横竖找不到源头。
景妃却没有,和皇帝那话也说得足够委婉,只劝皇帝重皇裔,没说她半句不是。
更没有借任何嫔妃的手来寻事。
就算说不上袒护,景妃这处事的法子也算是公平了。
霍祁很希望能让席兰薇慢慢地对他无所隐瞒。
今日是第一次,他先说了不怪她,也委实做出了她不管说出怎样的理由都不怪她的准备。
他心中明白,六宫嫔妃,多多少少都是有算计的,哪怕在他面前毫无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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