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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未曾言语,脑中如拉锯一般,屋里沉寂半晌,静得吓人。
“哈哈哈哈......”
冯元忽地抚掌大笑起来,那笑阴森得让人胆寒。
两个丫鬟脸色发白双股颤颤,绿莺面无表情,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在想些旁的甚么。
冯元冷眼打量,半晌才止了笑,开口道:“哎呀呀,爷竟不知咱们平日胆小如鼠的绿莺姑娘还是颇有志气的嘛,宁玉碎不瓦全,好、好啊,真是让人敬佩啊。”
话落,倏然将笑一收,扫着春巧秋云两个,他使劲儿抡了下臂膀,指着房门大喝一声:“滚出去!
都滚得远远的,哪个再进来,爷活剐了她!”
春巧秋云不防他忽乐忽喝、喜怒无常,晓得他说得出做得到,吓得一身冷汗,再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奔出了屋子。
冯元仿佛又收了气,一转身坐到圈椅里。
端起凉茶润了润喉后,便一手支着腮帮子好整以暇地瞧着绿莺,时而眉开眼笑,时而攒眉,时而摇头作惋惜状。
“你晓得大户人家的女子若出墙,该如何处置?”
瞧她不答,他摇摇头叹息一声:“哦,爷怎么忘了,你哪里能晓得高门大户人家的规矩,咱们绿莺姑娘可是个出身下贱的奴才秧子啊。”
见她脸色果然白了又白,他顿觉一阵解气,接着道:“这大户人家的正室若出墙了,必被休弃。
妾室出墙便更容易办了,一根绳子扼死了事。”
顿了顿,他话头一转:“不过啊,这也只是多半人家的做法,自有不乐意这般做的,就比方爷。
爷不是个好相与的,爷的人若是做出甚么丑事,爷必定先折磨一番,哪能轻易让她死去,否则岂不是便宜了她?”
绿莺仍趴在地上,既起不来,更不敢起。
此时听了他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更是忐忑不安。
尤其他还不将话一通说完,断断续续只觉得如钝刀子割肉一般,苦痛没个边儿。
冯元只手把玩杯盏,挑眉扫了她一眼,饶有乐趣道:“你可听说过军中营妓?”
绿莺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后跟直冲到天灵盖,抖着唇不可思议地问他:“爷、爷是打算将奴婢......”
“诶——”
他打断她的话,伸出一根指头朝她摇了摇,“莫要打断,爷还未说完呢。”
他立起身,用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平了平衣摆上的褶皱,负手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爷当年领兵三大营,每营三千兵士,营妓却只五十。”
蹲下身,捏着她下巴摇了摇,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五十营妓,每月皆会死上几个,至于为何死,你能猜到罢?”
他眼底凉薄,语气阴郁,绿莺冷汗直冒。
此时天已阴了下来,窗子还敞着,一阵风刮过,她只觉汗湿的后背仿佛贴着块冰一般,直凉到了心根儿。
屋子本就暗着,冯元的脸又背着光,隐在一片阴影中。
绿莺簌簌发着抖,看不见他的面色,便猜不透那话真是他的打算还是只是吓唬她。
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下懊恼与后怕,绿莺啊绿莺,你方才倔答答的到底是中了甚么魔,竟妄想起跟他撕破脸!
你不是决定了要慧剑斩情丝了么?即便吴公子万事不嫌弃,将来能八抬大轿迎娶你做官太太,冯元能应?瞧他此时黑煞神一般能吃人的骇人模样,到时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她心如擂鼓,不知此时是不是该求饶,他晓得多少了?跪地磕头能让他软了心肠么?
来不及多想,她伏起身,跪爬几步到了冯元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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