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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流西说:“我再睡会,你留心看一下,来的是羽林卫还是别人。”
李金鳌奇道:“当然是羽林卫,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叶流西笑笑:“那可不一定,我当初探路,花了很长时间,他们只用了几天,进的人多,推进得又这么快,伤亡绝不是一两个——依照赵观寿和龙芝的性子,应该不舍得让羽林卫冒险的,你再去看看吧。”
她伸手旋灭了灯,对阿禾说了句:“再睡会吧。”
李金鳌又往活坟上爬,爬了一半,低头往下看。
车里黑漆漆的,紧挨土台的角落里,两只鸡在盖毯下头睡得呼哈呼哈。
怪凄凉的,像在打一场一个人的战争,又像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一个被无辜连累的局外人,心都操碎了,到底有他什么事儿啊!
他嘟嘟嚷嚷着再次爬上坟顶,风大,冻得人缩手缩脚,李金鳌端了会望远镜,就搁下了搓手捂耳朵,然后再端起,如此反复了几回之后,天色渐渐不那么暗了,他忽然发现,不只是人在走,贴地的地方,还有什么东西在动……
李金鳌屏住呼吸。
再离得近些,李金鳌看清楚了,那是蝎子!
还不止一只,是蝎群!
跟噩梦里的一模一样,有大有小,大的堪比车轮,小的也有脸盆大小,潮水般向这里涌动。
李金鳌吓得喊都喊不出来了,几乎是连滚带爬下来的,一开口,上下牙关响个不停:“流……流西小姐,是蝎眼,蝎眼啊!”
车里半晌没动静。
过了会,叶流西终于起身,不去操心蝎眼,居然有精力先数落他:“你这胆子,真是跟从前的肥唐差不多,李金鳌,你怎么说也是有方士牌的李家人,也孤身出外闯荡过,这么慌里慌张的,像什么话。”
反正天也快亮了,她不再睡了,揉了揉眼睛坐起,银蚕心弦缠在右手腕上,泛银亮的光。
她吩咐阿禾:“我要洗漱,你帮个忙。”
阿禾嗯了一声,一只手毕竟不方便,这两天叶流西洗漱什么的,都是她在帮忙——阿禾倒了些矿泉水在口杯里,牙膏挤上了刷头递给叶流西。
叶流西刷牙,李金鳌围着她团团转——
“流西小姐,是蝎眼啊,他……他们杀人不眨眼的。”
“都说你杀了江斩,他们这是报仇来了啊。”
叶流西刷得差不多了,从阿禾手里接过口杯,咕噜漱口,然后吐掉:“是啊。”
李金鳌真是恨不得能代她着急:“流西小姐,火烧眉毛了!”
叶流西嫣然一笑:“火烧眉毛,就洗把脸啊。”
李金鳌解不了风情,急地跺脚:“我现在哪有心情去洗脸啊,流西小姐,我们就要死啦!”
阿禾不吭声,拧了毛巾递给叶流西,叶流西抹了脸,抬眼看李金鳌:“想保命,还有个法子。”
李金鳌双目放光:“什么法子?”
这些天,他担惊受怕归担惊受怕,但每次看到叶流西,心里总还是揣了一线希望的: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走投无路的样子啊,兴许还藏了没亮的底牌呢?
叶流西问他:“你耍皮影戏,有没有耍过《醉打金枝》这一出啊,驸马郭暧打了公主,按律例,郭子仪这个当爹的脱不了干系,他怎么做的?”
李金鳌说:“绑……绑子上殿。”
叶流西说:“是啊,关系撇清,罪也撇清——你们也可以有样学样,阵前反戈,把我绑出去吧。
这叫认清形势,弃暗投明,说不定蝎眼的人一高兴,对你们厚待有加呢。”
李金鳌不敢说话。
叶流西拎出昌东的洗漱包,把他的男用爽肤喷雾翻出来,略抬起下巴阖上眼,轻轻摁下喷头。
细细凉凉的雾化液滴,顷刻间罩了满脸,皮肤得了片刻舒缓——这样的处境中,能有这样的享受,堪称奢侈了。
她唇角弯起,露一抹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的笑。
昌东现在到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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