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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自从赵然向四叔透露了借钱的想法后,形势就慢慢不由自己掌控了。
浇田的渠水常常被四叔截断,令赵然不得不辛辛苦苦到溪里挑水灌溉;四叔家的耕牛和羔羊常常会“走失”
到赵然的田地里,优哉游哉的啃吃秧苗;帮衬自己的赵大叔一家也受到了威胁,偶尔遭到与赵然相同的待遇。
赵然很气愤,可是却深深无奈。
先不提宗法社会里族长的威权,光是四叔家几个健壮的子弟和家仆,就不是赵然和赵大叔能够惹得起的,更别提赵庄三成人家都是四叔的佃户了。
赵然屡屡气急了的时候,每当拿起家中仅有的一把破菜刀,都会斟酌良久后叹息着放下来。
前世十六年的学校教育、十二年的公务员经历,都让赵然性格中天然带有做事前仔细斟酌后果的习惯,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做出拔刀相向、血溅三尺的过激反应。
只是牵连了赵大叔,这让赵然很是愧疚。
完成一天的劳作,赵然回到自己敝陋的土屋中,架起木窗。
夕阳的余晖透进房里,给黑暗的屋子带来了些许光明。
赵然就着这点光亮盛了一碗昨天就熬好的稀粥,在灶灰中摸出两个番薯,想了想,又放回去一个。
等到吃完以后,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了,赵然躺倒在床榻上,破败的木板咯吱了好几声。
他双手枕在脑后,透过木窗静静的望着夜空。
一梢弯月不知何时挂在了院中老杏树的枝头,漫天的繁星将黑漆漆的远方山峦映衬得更加深邃。
偶尔不知名的山鸟发出脆啼,伴着零星的蛙鸣,好一派田园风光。
如果不是腹中传来的阵阵饥饿感,赵然这个时候也许会犯点酸水,默诵几句陶大家的田园章句罢。
只是这饥饿感,真的让人很无力,赵然完全没有心思去考虑艺术。
他脑海里想的,只是一个问题:这钱,借,还是不借?
借的话,自己能不能找到进入道门的机会?天下道观遍地都是,可要想当道士却极难。
要是道门坚持不收自己——这种可能性占了九成,或者应当说是九成九,那自己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混入道门?别看自己是穿越者,但这个世界的“古人”
也不是傻子,凭什么绝大多数人都走不通这条路子,自己就能找到办法趟过去?利用穿越前的知识吗?会不会被认为是妖邪而被道门镇压?
如果不借的话,自己怎么在族长的逼迫下熬过去?关键是怎么才能凑足盘缠?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赵然没见过,他也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人生经验告诉自己,只有行动起来才能看到机会——哪怕这种行动是没头苍蝇般的乱撞。
赵然不是土著,对土地的渴望并没有世代耕作的农户那么强烈,坦白说,让他真正当一个在土地里刨食的农民,他也绝对不肯。
他也同时在思考,是否干脆卖了田产,以行商贩货谋生算了,在行商的过程中再寻找机会,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的身份就成了商贾,这个世界同样鄙商,赵然想要加入道门可不是仅仅为了一个火工居士的身份,商贾出身会不会对自己在道门内发展起到阻滞作用呢?赵然觉得多半很有可能。
想来想去,他又不禁自失一笑,自己连道门的门槛都没摸到,就在幻想将来的发展,是不是有点太过不切实际了?
不管怎么说,赵然终于还是决定了,直接把田产卖给四叔,这样的话,要价还能高一些。
至于生计问题,他已经不愿去考虑了。
就算饿死,他也不能坐困在赵庄!
做出这个决定的背后,不能不说有一定侥幸心理在其中——赵然觉得自己既然是穿越者,就应该享受一定程度的主角光环,如果真的饿死于中道之上,那……赵然不禁要问:作者君,这本书你打算只开一章就收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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