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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魂落魄从宫里出来,回到长公主府,发现锦衣卫又多了好些,几乎铁桶一样把府邸围起来。
她问金石:“把你手底下的人都调过来了?”
金石说是,“皇上的吩咐,臣不敢有违。”
她嘲弄地一笑,“如果南苑王真的打定主意,就说明他已经放下夫妻情分了。
看住我也没用,人家心里未必有我了。”
她说完,缓步进了银安殿。
八月日光灼灼,桂花开了满园,长公主府里安静祥和,和外面的兵荒马乱毫不相干。
话虽这样说,其实婉婉还是很伤心,今天不知明天事,太长时间没有和他联系,即便有书信,也必然被皇帝扣了。
她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夫妻间断了音讯,人心是会变的。
走到今天这步,不能说是他的错……多可悲,她发现连怨恨都找不到方向。
她和余栖遐下棋,两个人棋逢敌手,杀起来天昏地暗。
但是稍有疏忽就被他团团围住,她坐困愁城,和眼下的情况差不多。
手里掂着棋子,突然间冒出来一句话:“不如逃吧!”
余栖遐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殿下欲往何处?”
是啊,无处可去了。
原本南苑的家,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立足之地。
大邺的好多公主婚姻都不完满,原来自己也逃不出这个宿命。
不停有前方的消息传来,今天到了汝宁府,明天又到了开封,众说纷纭,弄得城里哀鸿一片。
会不会打进京来?会不会改朝换代?老百姓是极易受到鼓动的,有人到处散播流言,把南苑王叛变的罪过归咎于她,长公主府成了京城百姓的战场。
上千人到她府门前堵人,骂她对不起祖宗基业,骂她是大邺的罪人。
婉婉已经出不了门了,隔墙听着漫天的叫骂,呆呆坐着,像木头桩子一样。
总得有个触手可及的人来承受谩骂和痛苦,她就充当了这个角色。
可是她何错之有呢,从出降到现在,她一直活于他人之手,为什么国泰民安时没有人来感激她,一旦发生变故,她就是千古罪人?
她坐在院子里,委屈到了极致,流不出眼泪。
千夫所指,是她的哥哥和丈夫转嫁她的,她连叫屈都不能够。
“合德长公主撺掇她男人谋反,当够了公主,人家想当皇后啦。”
“自个儿缩在王八壳里,叫咱们的儿子出去拼命……”
“不要脸,上炕男人下炕鞋,八大胡同的粉头都比她强!”
婉婉手里攥着良时的汗巾,一哆嗦落在地上,浑身颤抖,连拾都拾不起来。
铜环劝她进去,“何必听那些糊涂虫的浑话,他们专挑软柿子捏,有本事上西海子找皇上去,在咱们府门前耍什么威风!
您放心,千户已经打发人通知东厂了,那头一来人,管叫他们个个脱层皮。”
婉婉两手捧住了脸,“早知如此,我死了倒干净了。”
铜环不许她这么说,和小酉两个硬把她拖回了屋子里。
关上门,外面的喧嚣听起来模模糊糊的,及到傍晚人都没了,据说是被番子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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