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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看他差点跟人撞上“扑哧”
一笑,心想,这人还真有趣。
回头看到慕垂凉,顿时又觉得不太有趣了。
七岁的初识毕竟太早,云卿也不太记得什么,谈不上印象深刻。
但最近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这个人云淡风轻地出现,轻描淡写地毁掉了她和裴子曜之间的一切可能,她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
倒是慕垂凉并不与她生分,见面便赞:“灯画得极好,我心说你还小,想为当年旧事登门道谢也觉得不便打扰你,不曾想你已出落成大姑娘了。”
顿了一下,他又笑着补了一句:“已什么都懂了。”
云卿在柳枝间穿行,略过后面的话笑说:“同一间庙里,同一尊佛前,也有生死之别、荣华落魄之分,足见人生种种,不过是因缘际会。
慕少爷恰好是有福分的人,如此而已,不必言谢。”
慕垂凉看她半晌,轻叹一声笑说:“你这年纪,还是少说这种话的好。”
云卿心底还记着沁河桥上慕垂凉轻佻散漫的模样,这一刻他却忽然化身善良有爱的邻家阿哥,明明不是多亲近的人,可他姿态与神色都熟惯又亲切,若是旁人见了,少不得要以为他们是故交。
云卿这么想着兀自便笑。
慕垂凉用折扇帮她分开柳枝,顺口问:“可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了?”
云卿欠身致谢。
夏日的河边本就凉爽,这一处已离人群远了,更觉得晚风送爽,教人神思清明。
云卿脚尖踢着石子玩儿,琢磨着措辞说:“我是笑我自己呢。
我自己心头气儿不顺,就草木皆兵,不肯将人往好处想。
其实说来又不是我救的你,你不仅念着道谢,还在七夕斗灯上帮我撑足了面子,倒是我该谢谢你。”
隔着柳枝,慕垂凉就站在对面儿,他穿件宽大的银灰软缎袍子,袖口用银丝绣了大片怒放的海棠花,那花绣得可真精巧,若非选了银色,恐怕足以乱真了。
慕垂凉长身玉立,笑意柔和,如释重负。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慕垂凉说,“我念着你爷爷的救命之恩,一心想着若能重逢,定要好好照拂于你。
你要嫁人自然是好事,但总该明明白白地嫁了,不是么?”
“仅此而已?”
云卿挑眉。
慕垂凉看了她一眼,无奈笑说:“好吧,并不仅此而已。
还有一些其他缘故,裴家和叶家,裴家和我慕家,诸如此类,琐碎又无趣,若你得空我们倒可以当故事讲,但这会儿就不必了吧?”
云卿没料到他如此坦白,又见他一脸闲适,确然没什么算计的姿态,便不好将事情想得更复杂。
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个朋友也总比多个仇人好,云卿终于释然,倒像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一道走着,离最初斗灯的地方越来越远,夜色朦胧,不远处的灯火辉煌和人声鼎沸都隔着距离,如梦境一般渺远。
云卿吹着夜风,近日里心头盘踞的那份紧张敏感也揉开舒展,羽化成蝶,展翅飞走不见。
慕垂凉手上摇着一柄折扇,乌木错金的扇骨,白色未画的扇面儿,只一角的朱红印章越发显得亮眼:丛箴夏公印。
云卿看了一会儿,不由赞道:“好一把错金白扇。”
慕垂凉将折扇递给她瞧,笑问道:“明明什么都没画,哪里好?”
云卿盯着那枚印章,嘴上却笑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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