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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他笑道,“我发现要等到你不忙的时候是很难的。”
向远对他的一反常态有些措手不及,“我约了张天然,等下马上要去他办公室见面,晚上顺便跟中建物资部的人吃饭,你有什么事?”
“当然是有事,向远,需不需要我把电话打到我爸那里,你才肯放自己半天假。”
“我不需要假期。
骞泽,有什么事,都等我处理完手上的工作再说好吗?”
“你就这么连一个说话的机会不肯给我?你笑话我鸵鸟,现在你不是一样?向远,你跟我来。”
他的好耐心似乎已到极限,不由分说拖起她的手,打开市场部主任办公室的门,就往外走。
向远此时穿着上班时的窄窄a裙,八寸高跟鞋,被叶骞泽大步流星地拖着往外走,未免有几分狼狈,尤其是办公室门一开,无数道目光尾随而至,她平时最是谨言慎行,在一干同事中颇有威信,他又是地道的小开,脾气虽好,但总淡淡地让人看着如隔云端,两人一前一后,双手相连地穿过市场部的办公区,穿过人来人往的茶水间,穿过大办公室和走道,向远觉得自己的步伐从未如此失控。
他走得太快,片刻不肯停留,她微微抗拒着,但已顾不上看周围下巴落了一地,就这么被他拖着往前走,周围的人脸和背景在穿梭在变幻,她如在回忆的时空通道,如在初冬冰封的湖面,如在稀薄的云端。
他是疯了,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都会怎么想!
而她又何尝正常,她如所有虚荣的女人,心里竟然有挣扎的喜悦。
他们就这么一路来到停车场,叶骞泽让向远坐在副驾驶座,驱车离开公司。
他说有话要说,上了车,只有两个人的空间,反倒谁都没有讲话。
没开出市区,就赶上了这城市的下班高峰期,一路如蛇蜿蜒,一路走走停停。
向远知觉他车行的方向是往南,一直往南,直到终于出了外环,前方的路仍无尽头,如开向地老天荒。
向远低头揉着眼角,她不想问,也懒得问,他能去到哪里?地老天荒也有个尽头。
等到感觉天色暗了下来,路灯如窥探的眼一盏盏点亮,最后连路灯都遥远了,向远才意识到车子带着他和她已经远离市区,沿着一条不熟悉的山路盘旋而上。
这路沿山腰而建,显然是个开发程度一般,行人罕至的地方,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一辆车通行,向远想到,如果山上有车从相反方向逆行而下,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好在这种情况始终没有发生,周围逐渐向夜色里沉去,一片昏黑之中只有他们的车灯,照亮前面的方向。
向远是见多了山路的人,她正在心里嘀咕,按这条路的走法,只怕车开不到山顶。
念头刚闪过不久,就感觉他的车速渐渐缓了下来,最后停在路边一个地势比较平缓开阔的地方。
“下车吧,向远。”
他率先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向远一动不动,借着车灯熄灭前的那点光线,她已经看到前路是仿佛无尽头一般的台阶。
叶骞泽说:“怎么,你怕了,我记忆中的向远从来没有怕过山路和夜路。”
向远依旧没有下车,“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的时间、体力,都不想拿来做无用功。”
“来。”
他笑着伸手进去拉了她一把,“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到时你就不会觉得这是无用功了。”
夜里走山路,对过去的向远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她那时从未穿着高跟鞋,也许叶昀说得也对,她在城市太久,连脚都在退化。
天色变得漆黑之后,一路有惊无险全赖叶骞泽车上的一把聚光电筒,还有向远在夜间的好视力和在旷野中的本能,可那台阶仿佛永无终点,向远先叶骞泽一步到达山顶,不顾荒地野草的扎脚,脱了高跟鞋,弯下腰来喘气。
叶骞泽跌坐在她身边的草地上,静默之中只听见对方风箱一般的呼吸声,一时间谁都开不了口。
向远缓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你带我来这种杀人弃尸的好地方干什么,这鬼地方,晚上我们两个神经病,还有什么?”
叶骞泽用手抚着胸口,“当然有,除了我们,还有月亮……”
他忽然惊喜地站了起来,“你看啊,向远,月亮爬上来了。”
向远自然而然地直起腰,她终于直到叶骞泽为什么千辛万苦带她来到这个地方,逐渐清晰的月光下,不远处一条小小的溪涧跳动着银光,想是刚才他们呼吸太过沉重,竟然连那泉水跃动的声音都盖过了。
是的,无需描绘,这一切太过熟悉,熟悉到连心都扯得隐隐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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