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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逐客令之后,季辛辰低头看光屏,连看也没有再看郁威一眼。
这个人是如此平静。
明明站在对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郁威却越发明白到,这个人已经走出很远很远,在一条没有他的路上。
有什么好像在往深不见底的地方沉落,郁威站在那里不肯转身也不肯退后,他再次开口,却依然只说得出这个人的名字,“辛辰……”
“磨磨唧唧干什么。”
季辛辰一阵心烦,叉起双臂,冷冷道,“你多大了幼稚成这个样子,不丢人?听不懂人话么?凭什么你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丢掉就可以连看也不再看一眼?郁威中校,你的自信从何而来?谁告诉你世界是围着你转的了?我真是连看都看不懂,哦不,是连看都不想看,谁耐烦管你他.妈又想操蛋还是自抽?”
他的语气带着浓重的烦躁和嫌恶,郁威只觉手心出汗,心跳再一次快了起来。
这位中校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双手贴在裤侧,站得笔直,完全成了被罚站的学生听老师训话的架势。
季辛辰烦躁地骂完,没听到任何回应。
他不耐烦地抬眼看向郁威,结果看到这货面容凝重,带着几分紧张和几分难过在牢牢看着他。
对着郁威上下打量几眼,季辛辰忽然觉得想笑——这都什么表情,还有这动作——
蠢死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让走也不走,你到底在想什么?”
季辛辰挑起眉毛,“都是大老爷们了,我眼界也没这么小。
不就是要道歉么,给你一次机会。
现在说吧,说清楚,你做错了什么事,错在哪里,当时怎么想的,现在怎么想的,以后会怎么做。
我听得高兴了说不定会原谅你。”
辛辰会原谅他!
被完全没有想到的惊喜砸晕,郁威连呼吸频率都乱了几拨,极力思考起应该怎么说。
他捏起拳头感觉到手心冒汗,在裤边擦了擦,看到季辛辰看了一眼他的动作,郁威立刻把手放下,保持站姿笔直。
季辛辰微微皱眉,“怎么,郁中校连解释两句都不屑么?”
“不——”
这个人表情和话语都变得更冷漠了,郁威急急回应,紧紧盯着面前这个人的面容,“是我做错了,你打我吧,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当时——我是觉得自己喜欢女人——不我不喜欢女人——”
郁威生怕季辛辰误会,额间渗汗,“辛辰我喜欢你,我当时以为自己很厌恶你,我是错的,那个晚上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你——”
这个男人吸一口气,握起拳头,用最认真的态度道,“我很后悔!
后来去比赛,我每天翻来覆去想你,每天后悔,后悔让你不开心,后悔前面做的所有事——如果有重新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那么说——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是对的,我是同性恋,我只要想想你就兴奋,我喜欢你,什么都喜欢——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记住我,想让你只看着我,我想干你——”
惊觉自己出口了会让面前的人生气的话,这个男人瞬间卡成了结巴,“不,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你愿意,不不不,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
这个男人话说得又紧张又乱,毫无风度可言,但说的是真话,这人是用心的。
季辛辰定定看着这人黑黢黢的眼眸,慢慢回想起了捡到这人之后,他们在丛林里的那些日子。
那些清晨和夜晚,那些并肩行走的时候,是多好的时光。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努力用各种各样的事填满自己的时间,他一直连想都不敢往回想,他知道自己只会越想越软弱,只因为那些时日里,他一直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被爱着,不,这是不准确的说法——
应该说,他在那时候,一直以为自己被爱着。
所以他变得喜欢依赖,他变得娇气,直至这个男人某一天回来,直接把他打落尘埃。
像那样的甜过了又痛过,他的世界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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