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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在他注目下逐渐暗淡的眼眸却不知怎的,始终挥之不去。
抬头一看,那紫色身影已消失在萨克拉门托街的转角的一间杂货铺。
鬼使神差地,他跟了上去。
污秽不堪的杂货铺洞开一张漆黑大门,门口竹椅里窝着一名黑黄皮肤长褂子的妇人,双手揣在宽大袖口里头,低垂着头打盹,状似对店中生意漠不关心。
竹椅旁立着一只积了尘土的木板,上面写了几行字,后面标着阿拉伯数字,像是价码。
西泽本无意吵醒她。
凑近去看,除开那几个阿拉伯数字,他只认得少许几个字词。
“虾米三分。
鱼……大米……女仔……”
他努力辨认到这里,终于笑了。
听闻这笑声,那妇女醒转过来,入眼先见着一双盛气凌人的长靴;一抬头,只见一名身量高大的白鬼正饶有兴致的打量那蒙尘许久的招牌。
妇女好久不曾见到这景象了,霎时喜从心底起,朝他笑出一口残缺牙齿,用粗陋英文谄媚的搭讪:“我们这里有新鲜的女人,干净的,有今天这么新鲜。”
“五美金一磅?”
他确认一遍。
“先生,是的,是的。
五美金一磅,但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卖到更多……”
“听说可以售出三千美金。”
“几十年来鼎鼎大名的一个甘苞,那可轰动到唐人街外头去了。”
三千美金。
州警署这信息来源还颇有点可靠。
躬身进去杂货铺,那老妇伛偻着身子追赶着,“先生,请支付五十美分进场。”
西泽停下步子,“不是二十美分?”
“先生,你一定搞错了,白人哪能同我们一样呢?”
他懒得再计较,周身一寻,恰好寻到一枚五十美分,扬手扔她身旁铜盆中。
“铛——”
一声脆响,那老妇大声吆喝:“先生请上楼,先生请走那边去戏堂子里。”
楼上探出一个男童,小而圆的脑袋,寥寥的毛发以红绳束在头顶。
手里拎着一只竹篓,篓上用一只看不出颜色的布盖着,不知里面有些什么。
男童身量瘦小,全身透着一股灵活劲,在前面一路小跑,将他从低矮杂货铺,一路领往一个明亮开阔、声光敞亮的新天地。
那是一间小小房间,恰好容下一只桌椅与沙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张视野很好的窗口,光线与声音就从那里传来。
西泽上前两步,发现那是一处高台——准确来说,是观赏中国戏的高台。
他立在窗边,往下看去:除开右侧加高的平台,其余地方整齐摆放着数不清的简陋的木质长凳。
观众陆陆续续涌了进来,人挤人的落座在那圆凳上,沙丁鱼一样排布在一块。
他们几乎都是男人——一进来便一直不停的交谈、吃东西以及吸烟。
这是西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但他曾无数次阅读到有关中国戏院的报纸:
“在那里共有一千名观众,他们的脸上有很奇怪的神色,他们穿着相似的衣服,每个人看起来长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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