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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我刚给爷送完炭盆儿,这就要回去了。
博爷,咱们还得走多久呀?”
博敦说:“不下暴雪三天,要是再有变,十天也备不住。”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么拖下去,爷的差事该耽搁了。”
博敦嘿地一笑,“你小子还挺劳神,主子没白救你。
放心吧,那差事背着人办,早点晚点也不差那几天工夫。”
她呐呐应了,怕叫人看出端倪来不敢多嘴,回屋翻来覆去地想,十二爷是个愿意苟且偷生的人吗?朝廷要害他,让他远远离开,遁到西域去,他会不会听她的?他有他的骄傲,他是皇子,恐怕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活得那么没尊严吧!
所以得留下一条命,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金屑酒不赐第二杯,没见哪个犯人上刑场,一刀没砍死再补一刀的。
律法上无证可查,刑狱上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皇帝要做仁君,就不会为这个败坏了名声。
她仰天躺着,拇指慢慢摩挲犀角梳光洁的背脊。
原想去求十三爷,可如今还没看清他的立场,绝不能贸然找他。
或许再等等,等到了大营再说也不迟。
老天还算眷顾,这几天雪停了,还出太阳了。
她跟着众人一路急驰,过了一片丘林,远远看见大大小小的帐篷拱卫着一顶王帐,横陈开来有几里方圆,十二爷的大军就在那个地方。
一年多没见,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应当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吧!
自己呢,风餐露宿的糟践得不成。
拿手抹抹脸,颧骨上细细的裂纹都结了痂,摸上去有些毛糙。
将到营前了,马队渐次慢下来,她悄悄整了整衣领,把围脖拉高了点儿。
营门前有人迎出来,都是行军打仗的将士,个个挎着刀,每走一步,甲胄上的铜泡钉相撞啷啷作响。
为首的穿降龙软甲虎头蔽膝,朝阳站着,日光照着他温朗的眉眼,没有锋棱,却让定宜模糊了视线。
他遥遥拱手,“十三弟长途跋涉,一路辛苦了。”
那嗓音相隔很远,她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想了念了那么久,再见面竟拿捏不准应该怎么面对他。
她觉得惭愧,只能隔着人墙偷偷看他。
他略黑了些,比在京时更显英武,精神瞧着也很好。
可是她知道,十三爷接的是密令,他还没有察觉朝廷动了杀机。
眼下近在咫尺,是否据实告诉他也叫她两难。
见总要见的,醒也一定要提,他是聪明人,或许从和十三爷的交谈中就能有所察觉了吧!
眼下不宜操之过急,她目送他们兄弟入了大帐,自己跟随底下戈什哈进营房。
军中有人送甲胄来,大伙儿都穿戴上,她扶了扶胸前护心镜,假作晾晒衣裳到帐外看。
王帐边上有护军,闲杂人等很难靠近。
她得想法子找到他身边的人,关兆京也好,哈刚岱钦也好,只要有个认识的人通融,她就能进去报信儿。
他们有要事商议,一直延捱到天擦黑十三爷才出来。
外头有人候着,拱肩缩背地引他到自己帐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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