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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母后被害,他无能为力,而今他又眼睁睁看着他想保护的人躺进了灵柩,同样都是惨白的面容,同样都是发绀的双唇、乌黑的指甲,同样都带着笑。
他能明白母后渴望脱离那肮脏宫墙的心,所以他理解母后为什么走得释然。
可采采呢?是不是真如姜璐闲说的恨透了自己,才用死来寻求解脱?
他已经回来了,不顾师父说他会余毒攻窜的风险,回来了,他却只看到冰冷的僵硬的她。
每每入梦东宫那场耀眼的大火就如同火山地狱烧灼着他的神魂,如果……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一切的一切还是他的过错。
太子谆经寒风一哨,连日酗酒也留下的麻痹之意一扫而光,反而越发清醒。
借酒浇愁愁更愁。
他明白,但他没有别的选择。
离开朔方那日的缱绻难舍仿佛南柯一梦,在回纥作战多日却没有她寄来的一封家书,他每次看到戳着她姓氏的火印信都深切渴望着信中与他有关,但信却总是只有祁将军的。
他不是不想去问,他依然每到一战停歇就写信给她,却因为那微妙的自尊心,没有去问她为什么不给自己回信,只是自顾自讲着在回纥的见闻,知晓她喜爱兵法乃至嫁妆里都有一大箱兵书,便同她分析每一战的经过。
一封两封三封……他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话予她,却明白她是不会回复自己了。
就好像新婚之夜她画的半面妆,他不会怪她,但也无法安抚自己挛缩成一团的心脏。
“母后你常说只要用心,顽石亦可感化。
可是母后啊,你的宽容大度,你的母仪天下,可有一丝一毫改变了你的枕边人?”
太子谆将纸钱掷进火盆中,转瞬灰烬被风卷起,迷了他的眼。
他的问句没有回音,在廖无人烟的皇陵中唯有亘古的沉寂回应他。
可他呢,连去温暖她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纸钱越烧越旺,火光映在太子谆的面上,变幻莫测。
须臾,太子谆摘下右眼上的青铜面具,将它留在了萧皇后的墓旁。
天高鹘杳,且放扁舟。
万般事,直等浮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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