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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桌板上放着半杯清水同两只橙子,橙子被切开来放进盘中,不知是为了待客还是为了解渴。
贺海楼掩上门走过去,床头只剩一盏夜灯,照出杨呦呦眉间山川同额上的冷汗。
贺海楼看着她抿紧嘴唇,艰难地吞咽。
身体无意识地曲起,将头撇向一边。
“疼。”
她在梦里□□,令贺海楼心理崩塌,后悔白天对她太过严厉。
他坐到床沿,用手背贴住杨呦呦额头,汗水濡湿他的皮肤,很长时间后,温度才透过液体传来。
杨呦呦高烧不退,此时神志不清,仿佛置身一片混沌的海洋,周身被无处不在的温热水流困住。
张嘴说话,只能听见干涩的嗓音,带刺的气息一路向上割伤了她的喉咙。
她从未受过这样的苦楚,痛得连呼吸都是负担。
宁愿死掉。
她在混沌丧失了斗志。
绝望中,有人温柔地扶起她的脖颈往她嘴里送进一根吸管。
她艰难吮吸,感觉空气中流淌一股淡淡烟草气息。
贺海楼扶起她的脖子,将水递过去,她吮吸几口便摇头拒绝,垂首睡去,像无害的孩童。
贺海楼其实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樊婶那里,他也只是看着,真有需要,还是要按铃找人。
他骨子里有大男子主义,支持男主外女主内,照顾人他历来觉得是女人的责任,所以无论照顾樊婶还是照顾阿正都只粗糙了事。
他不是干这个的人,从来也没想过做床前的孝子贤夫,只是此时此刻,却又有想为杨呦呦做点什么的冲动,喂水?擦身?还是帮着翻身?
可他毫无头绪,只能站在一旁发愣。
杨呦呦睡不安稳,总在半梦半醒之间喊疼,她原本是椭圆脸,躺了这些日子居然消瘦许多如流沙消失,只剩下寡淡消瘦的一轮骨。
贺海楼胸口被温柔填满,勾起一根手指沿呦呦下巴轻轻抚过,然后是手臂,最后到手掌。
他握住她,手指留在她的掌心,用手掌包裹她的手背。
贺海楼不知道杨呦呦正在梦中见他,她不停地想起贺海楼转身走掉的样子,心想这一走大约再也见不着他了,人人都说这城市是弹丸之地,但又是钢筋丛林,吞没一个人的痕迹简直易如反掌,她可以不停寻他,但似乎预感到悲凉结局,后半生哪怕迷失也再也寻他不着。
杨呦呦手心发汗,本能地回握,仿佛求生之人抓住最后的希望。
幻觉里有人低头吻了她的额角,温热的嘴唇在皮肤上久久停留,她又闻到烟草气,这气息令她梦境变得真实。
她紧闭着眼不敢睁开,害怕睁开后气息同想象都一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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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太在病房门外看见海楼,她推开门,走廊上的灯光漏进来,惊扰了那男孩。
贺海楼扭头看见杨太,不急不忙回身同她打了一记招呼。
杨太开口:“不用担心,恢复期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
发炎不是什么要紧问题,只是会让她难受而已,多吃些苦头,兴许就愈发记得住教训。”
她示意海楼轻声,带他去走廊说话,顺手带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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