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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为我这回死定了,直到渐渐感到了身体的存在,从头,到肩,手,再到双脚,缓慢地恢复了知觉,我才知道我逃过一劫。
其实我并知晓其间过了多长时间,只是眼皮重得厉害,努力睁开了几次都是徒劳,四周依旧是厚重的黑,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那些黑暗似潮水般争相涌来,我整个人有种被封在石中的窒息感,瞧不清,看不见,摸不着。
脑子里塞满了棉花,迷迷糊糊的,一时分不清楚自己是身处现实还是虚幻,根本没有办法正常思考。
纷纷杂杂的影象来回交叠,眼看着其中某些片段在我面前变得清晰,我焦急地想去瞧清楚,却立刻又被一双无形的手给尽数抓住,然后被紧紧锁进了匣子里。
我恨透了这种被动的遮掩,却又无能为力,心里抑郁得紧,索性不去管它,试着动了动手指,那里麻麻的,仿佛有万千蚂蚁爬在上面嗜咬一般,这种感觉简直比死还难受。
我犹然记得我被那黑乎乎像是猴子的东西咬了一口,跟着中了毒,那然后......呢?
然后发生了甚么,我怎么一点也记不得了?
我现在头脑混乱,思维变得十分迟钝,回想了很久,紧接着脑海里某个片段陡然一闪而过,突然感到一种彻头彻尾的战栗从心底钻了出来。
冷月,湖水,血莲。
洛神。
还有我手中的剑,剑上的血。
我像被人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一下子就清醒了,这场景我在昏迷前原是看到过的,只是潜意识里我太过害怕,一时将它忘却了,这不料会子它又从黑暗中霸道地冒了出来,要生生地磨折我。
不......不会的。
不会,我不会伤害洛神的。
我怕得厉害,身体立刻就弹了起来,跟着身下一阵坚硬冰冷的触感传来,撞得我全身都疼了起来,原来是我身子扑空,跌到了一旁地上。
我双手撑地,勉强直起了腰身,大口地喘着粗气,而那恐惧的感觉从头顶一直贯穿到脚底,挥之不去,我恨不得扼住那梦魇的咽喉,要它闭嘴。
可是那种感觉太过真实,我真的无法分辨那是梦,还是现实。
“清漪......清漪......”
正恍惚中,我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唤我,这声音低而清浅,极是轻柔,却又带着些许颤抖,仿佛易碎的蝉翼。
听到这呼唤声,我一时有些发愣,紧接着黑暗中伸过来一双柔软的手,将我揉进了对方冰凉的怀抱。
那人身上有着淡而清雅的香气,我知道这气息,只为她一人所有。
闻到这抹香气,我感到一种极致的欢喜,身体几乎都要抖了起来,努力地睁开眼,面前依旧是一片昏暗,但是比起先前意识不清时那种黑暗要薄得多,至少我可以依稀辨物,然后我就看见一个熟悉瘦削的轮廓驻在了我眼前。
“洛神!”
我疯了似地抱住她,手哆哆嗦嗦地摸上了她的脸,自她的眉,眼,鼻梁,薄唇,一路往下,细细地感知她的存在。
我生怕她不是真的,而只是我梦中的泡影罢了,她并不说话,任凭我在她身上动作,等到我摸到她腰间一侧,我想起了梦中她腰间那大片晕染开的鲜血,突然难以自抑地,捂住嘴,压着声音哭了出来。
还好是梦,她毫发无伤,安稳地在我面前。
那只是个梦,我......我没有杀了她。
黑暗中两人都瞧不见对方的表情,我听见洛神低低叹了口气,这叹气声的意味,好似是松了一口气。
其间她动也不曾动,任凭我埋在她肩上,而我抱着她,才发觉她身子真是单薄极了,彼时发病的她,全然没了往常的幽冷,不过是将将要折了的空谷兰花。
我一边擦眼泪,一边含糊地说道:“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梦见我将你.......”
我哭,并不为心中有多难受,相反,是为心中那种突然而至的欢喜:我还活着,醒过来能见到她,而我没有伤害她,这该是多大的恩赐。
那个染血的噩梦,即使它给我多么真实的感觉,终究是梦罢了,我不用再害怕,可以将它远远地丢弃掉。
“你将我怎么了?”
她的声音透着淡淡的疲惫,应该是经历寒疾过后的不适。
“没事,就是个梦罢了,不用管它。”
我故作轻松地说着,将这个话题跳开,抬手摸上了我的肩头,那里现在只是隐隐作痛,还有点微微的痒,先前被咬的小洞此时已经被凝结的血痂堵住了。
我不由得奇怪我中了毒,怎么没有呈现雨霖婞那样的症状?即使不死,没有经过拔毒,大抵也是个残废,怎会是我现在这个摸样。
我正疑惑着,却听洛神突然道:“疼不疼?”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才知道她指的是我肩头的伤口,忙摇了摇头道:“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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