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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微——”
程二老爷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咬牙挤出了杀千刀的次女的芳名。
一个大男人,还是有官身的大男人,被女儿说为了报恩以身相许,程二老爷只觉气血翻涌,闭了口不敢再说下去,生怕一开口,一口老血就喷出来。
程微点点头,恍然:“哦,我明白了,父亲觉得董姨娘当了妾委屈,这也是的,本是救命恩人之女,好好的正头娘子成了姨娘,觉得委屈也是人之常情。”
程二老爷似乎找到了台阶,长舒了口气:“微儿,你懂得这个道理,父亲今日的话就没白说。”
董姨娘从程二老爷怀里抬起头来:“老爷,妾从未觉得委屈——”
程微冷冰冰瞥她一眼,语气不快地警告:“花姨娘,你又插嘴!”
一声“花姨娘”
让董姨娘身子一颤,又埋进程二老爷怀里哭起来。
程微嗤笑一声:“父亲您看,花姨娘心口不一,明明心中委屈得很嘛,不然怎么哭成这样子?”
她语气总算缓和几分,耐着性子劝道:“花姨娘,你且莫哭,今日话既然说到这里,这道理我要给你讲明白。
以后你但凡觉得委屈想哭,可别哭给我看,这委屈不是别人给你的,是父亲给你的。
他要是舍不得你当妾,当初就该留在你们村里呀,那样肯定没人和你争正头娘子的位置。”
说到这里,她嘴角又翘起来,明明姑娘家讽刺人时难免难看,奈何此时的她雪肤花貌,清艳绝伦,还偏偏未褪去小姑娘的青涩,看在程澈眼里,只觉得俏皮又可爱,笑意自眸底一闪而逝,忙垂下眼帘,在背后轻轻拉了拉程微辫子。
自以为得到哥哥鼓励,程微舒适的往后挪了挪,靠在程澈臂弯,笑容更加张扬明艳:“父亲,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程二老爷脸色难看:“微儿,休要胡言乱语!
父母妻女俱在,哪有留在偏僻山庄让父母伤怀一世的道理!”
董姨娘抬了头,露出理解的神色。
程微薄唇轻抿:“那父亲当初何不休了母亲呢,那样花姨娘就不必做妾啦!”
花姨娘面色苍白,在程二老爷怀中轻轻颤抖,程二老爷同样被次女连番问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罢了,你病着,父亲且不计较,还是让你母亲日后多加管教!”
话毕,程二老爷带着董姨娘母子三人灰头土脸地走了,早忘了先前要把老夫人和韩氏等人叫来的事。
扬哥儿被饱受打击的董姨娘抱着往外走,扭了头不舍地望着程微。
程微招招手,语气轻快:“扬哥儿,以后常来呀。”
小胖墩儿立刻来了精神,欢快地喊道:“三姐,明日我还来——”
可惜要程微给他准备好鸳鸯奶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董姨娘就抱着他飞快消失在门口。
程微放松下来,轻叹了口气。
“微微,二哥给你把伤口处理了。”
程澈拿了靠枕塞到程微背后,半跪下来。
她脚底已经不再流血,干涸的血迹把脚掌和罗袜黏在了一起,程澈一边拿着剪刀小心翼翼替她把罗袜剪去,一边心疼地道:“微微,你和父亲硬来做什么?这耽误了许久,都黏在一起了,等下会疼的。”
程微不答反问:“二哥怎么又回来了?”
程澈持着剪刀的手一顿。
从程微口中听到他险些被大公主盯上的事儿,虽然她还一知半解,可他还是忍不住落荒而逃了,等镇定下来,又不放心妹妹和父亲的见面,这才返了回来。
可这话,程澈是打死不会说出口的,迟疑了一下,机智道:“盛鸳鸯奶卷的盘子,不是落在这里么,二哥回来拿。”
程微眼底划过懊恼:“都是那小胖子,害得二哥的盘子摔碎了。”
“那等回来,二哥替你揍他一顿。”
程微想起小胖墩儿欢快的笑容,别别扭扭道:“算啦。”
兄妹对视,同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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