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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站在郭虎禅身后,看着那些下马的吐蕃武士,心中豪气涌动,他记起了小时候父亲跟他说的祖辈故事,当年他曾祖壮年祖父少年时,父子两代皆从军,并肩上阵,踏破青海头,灭国者吐蕃也。
“汝等在我大汉关前披甲带刀,身怀利刃,自谓一国,是为称兵。”
这时郭虎禅的声音已自高响了起来,手中大夏龙雀一挥,朝向论弓仁和他身后一身错银甲的吐蕃武士道,“我乃羽林孤儿,幼承庭训,‘内外六夷,称兵者斩。
’”
“我虽不肖,但亦知太祖皇帝时,世已无吐蕃其国,青海头悉为汉土。”
郭虎禅看着面色阴沉到了极点的论弓仁,手中的大夏龙雀随着他的手腕一抖,响起了龙吟似的刀鸣声。
“好。”
四周本以沉寂的汉商队伍再次爆发出了喝彩声,这二十年来大汉无外战,汉家声威不复往昔,他们这些在丝绸之路上来往的商人最是清楚其中不忿,想那河中列国,大食海西之人,对他们这些汉商收取赋税也越发苛刻。
人群中,曹少钦看着掌刀而立的郭虎禅,心中不由道这才是天命霸主该有的气魄,这位少主实在是和太子殿下太像了,曹少钦目光看向了那些吐蕃人,少主承三代杀伐之勇烈,岂是这些孤臣孽子所能抵挡的。
这时汉商队伍中,那些年轻时在折冲府服役过的野兵镖师,来自安西之地,祖父辈从军的汉儿,军武世家的子弟都是离开了各自的队伍,汇聚到了郭虎禅身边。
‘世已无吐蕃其国,青海头悉为汉土。
’郭虎禅的话让这些血犹滚烫的汉家男儿想起了祖宗威灵,汉家霸道,今日这关前自谓一国,是为称兵的吐蕃人必要以其血祭祖宗威灵,行汉家霸道,让诸胡知道,汉家男儿尚在。
“公子说得好,我父谓我,我祖当年也上青海头惩膺暴羌;逻些城破,吐蕃从此世上除名,今日我这不肖子孙,也要效仿祖宗,大开杀戒。”
汇聚的汉家男儿中,有人高声道,接着便是一阵呼应声,竟是有数人祖上都是瀚海都督府的将士。
论弓仁看着瞬息间云起聚涌的数十汉家男儿,原本阴沉的脸上也自露出了决绝之色,这些汉人已被激起血性,今日他们不但入不了玉门关,恐怕还要把性命丢在这里。
论弓仁身后,一百吐蕃武士,皆是从各部军中百里挑一的勇士,吐蕃人乃羌人遗种,以战死为幸事,以老病死为耻,这一百吐蕃武士虽然不懂汉话,可常年厮杀,见对面聚起的汉家男儿手扶刀兵,眼神中透出杀气,也被激起了凶悍好斗的性情,朝论弓仁这位都元帅兼万户府大喊起来。
弓论仁听着身后部下们不忿的喊声,握刀看向了玉门关的城楼,那些汉军至今也没有动作,他高声喊了起来,“大汉的将军可在,此等民众阻我道路,上国难道置之不理吗?”
看着那已被逼到最后一步的吐蕃使节犹自忍耐,就连沈玉门也不由佩服他这份心志,可也正因如此,他不能让这些吐蕃人活着去长安,更不能让这些吐蕃人活着回青海。
沈玉门走到了城楼前,看着抬头朝自己看来的论弓仁,面无表情道,“本都督未得枢密院命令,他事一概不理,你要进关,但进便是。”
沈玉门的话固然让玉门关的汉军士兵为之气结,可他们也知道这怪不得自家都督,朝廷自有制度,只是心中总有一股郁积之气。
“好,这可是将军说的,他事一概不理。”
论弓仁看着话语冰冷的城头汉将,怒极反笑,接着大声朝前方阻拦的郭虎禅道,“你既不愿让路,就休怪我刀下无情。”
“废话太多。”
郭虎禅冷眼看着面前一把扯去发髻,披发而散的论弓仁,踏前而道,这时他身后李白也拔剑出鞘,目光盯着那些吐蕃武士。
论弓仁知道今日无法善了,便是他谨记父亲教诲,想要忍辱负重,可这些汉人却欺人太甚,他只有反击,论弓仁一声呼喝,待要翻身上马,却只听得空气中啸声炸响,他整个人浑身汗毛倒竖,常年厮杀的战场直觉让他侧身一躲,避开了那从城头劲射而来的箭矢。
论弓仁身后,一百吐蕃武士个个拔刀在手,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看向城楼,而这时论弓仁在地上站稳身形,看着那枚入土数寸,白色箭羽犹自嗡嗡震颤作响的箭矢,又惊又惧地看向城楼那手持长弓的汉将喝问道,“你等汉人,难道都是出尔反尔的小人。”
“玉门关前,岂容你等放肆,若敢上马冲关,便是冒犯太祖皇帝的威灵,格杀勿论。”
沈玉门看着城楼下大声喝问的论弓仁,冷声答道,接着身旁早已列阵的汉军士兵却是举起了不知何时运上城头的强弩,对准了百步射程之内的吐蕃人,只要有人上马,便立刻射杀。
论弓仁面色血红,但他亦无言可答,那汉将分明是欺他,可他却也只有忍住这口恶气,汉军强弩,举世无双,只怕他们上马,立时便是一地尸首。
论弓仁一把拔出了自己的弯刀,朝身后的一百吐蕃武士用蕃语大声怒吼起来,顿时间那些吐蕃武士个个双眼通红,望向前方的郭虎禅等人,如同恶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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