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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仔细一看,心下诧然,没想到在这里也可以遇见师父。
师父依旧是一袭素色白衣,腰间佩着重剑,如墨的黑发用浅色帛带系着,琥珀瞳色的双眼淡淡瞥过我,无甚新奇地移到一边。
就仿佛那一边的柱子,也比我本人好看些。
绛汶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他隔着故意挡在中间的花令,半收了玉骨折扇,颇具耐心地介绍道:“这是领主府新来的剑客,八荒之地上有名的赏金猎人。”
“赏金猎人”
其实是一种比较好听的说法,在冥界的八荒各地,它代指只要给钱什么事都愿意做的流亡之徒。
冥洲王城内的长老有几位,分别叫什么名字,相貌又是什么样子,这些问题对于冥洲王城之外的人来说,是一个难以破解的谜团。
师父身为王城之内的容瑜长老,不大可能会真的缺钱花,而冥界八荒将他当成赏金猎人,大概是他本人的刻意作为。
我不怎么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也知道眼下绝不能坏了他的事。
绛汶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他似笑非笑,云淡风轻地问道:“月令大人可是与这位剑客相识?”
“从前似乎有过一面之缘。”
我诚恳地说完这句假话,又真挚地补了一句实话:“不想今日能在此重遇,倒是天涯何处不相逢。”
“不管相逢几重,也是该回冥洲王城了。”
花令在一旁接过声,语调微微扬起:“绛汶少主有所不知,长老们还在长老院里等着我和月令,迟到一刻也担当不起。”
花令的态度异常坚决,一刻也不能在余珂之地多待。
这一日辰时刚过,我和她便返回了冥洲王城。
冥洲王城的宽敞宫道上,青玉石的地板反衬了天景云光,仿佛将苍穹霞色嵌进了地里。
“有件事我不明白。”
花令忽然道:“狼怪怎会无缘无故地跟踪我们,最后还要致我们于死地。”
我脚步微顿,浅声应承她的话:“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你说是有人派它们来,还是它们自己要动手?”
“我们现在想的再多,也不过是些揣测,”
花令蹙着柳眉,以少有的正经回答:“明日将这件事上禀给冥司使,顺便再写个折子递去长老院。”
因为凝花阁和摘月楼是两个不同的方向,所以我和花令便在路口处分道扬镳了。
天色早已通亮,连云随风拂,远望东方染尽了浅淡的霞红色。
漫长的宫道广阔,两边的梧桐树落下翠微的绿影,我走到一半的时候,面前突然出了一道透明的屏障。
我低头看到浅金纹色的长衣细致扫过整齐拼接的青石地板,而后有那执法必严的声音说道:
“慕挽,七日前,在人界定齐国有伤一国之君。”
这么个严正无比的声音,只可能属于守护人界所有国君的紫微星君。
我回想起定齐国君那晚被吓得刷白的脸,还有那把定死在墙上的锃亮砍刀,有些羞愧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一脸肃穆的紫微星君。
在天界身居要职的紫微星君,和冥洲王城的右司案大人乃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有段时间右司案奉大长老之命教我规矩礼法,紫微星君偶尔会来看望他,他们二位相聚在一起时,谈论的都是律令法规之类无比严肃的事,让人听上半句就会涌来一阵困意。
然而他们两个却是乐在其中,并且乐此不疲。
我看着远道而来的紫微星君,觉得他那张俊脸上仿佛写满了“律令法规”
四个字,心里更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犯下这样的事,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罪过,星君可否指点一二?”
紫微星君走哪带到哪的那叠文书,被他啪的一声重重合上。
他双手垂于袖沿,眸色清冷如雪,情理都不容地答道:“你在冥洲王城身居高位,非我亲来动不得你。
现在同我去趟天界,司命星君断案后,自有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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