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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一望无际的土黄碧绿的营帐,根本看不到边际,营帐和营帐之间还铺着石子路,远远看着似乎杂乱无章,但是走进了看才知道各有序列,井井有条。
因为谢玉娇要过来,周天昊特意穿了一身便服,此时正扶着谢玉娇走在营中的小道上。
周围不时有人经过,只恭恭敬敬的低头行礼。
周天昊不过略点了点头,那些人却依旧面色严肃,只等他们过去了,才敢离去。
看来周天昊看似嘻嘻哈哈的,在军中的威望却很高的很。
其实谢玉娇也明白,这些威望除了周天昊这个睿王的身份之外,更多的,也是他真刀真枪的拼出来的。
作为皇族,他本可以躲在营帐中指挥战斗,可他没有,他冲在了众将士的前头。
谢玉娇稍稍侧首,看见周天昊那越发坚毅英武的脸侧,只忍不住越发握紧了他的手掌。
两人进了营帐,谢玉娇仔细的看了一眼这账中的摆设,倒是朴实无华,没有半点王爷的做派,不过就是一张办公的翘头长几,后面放着软榻,前头左右两边各是两排椅子,左侧的空地上则是一个一丈长的沙盘,上面插着无数小旗子。
这不光是周天昊平常休息的地方,也是众人讨论军务的地方。
谢玉娇走到那沙盘处看了一眼,根据旗子上的字体,隐约能分辨出京城的位置,如今鞑子大军驻扎在山东一带,以京城周围做补给,虽然没有进一步进攻,但看上去仍旧是虎视眈眈。
谢玉娇在沙盘前头站了一刻,才拧着眉头道:“若是用火炮攻城,将来即便京城拿回来了,只怕也是半座废墟了,只是若是不拿回来,终究是半壁江山,大雍只怕也不能长久。”
历史上太多南迁的事实经验告诉我们,江南的繁华会磨灭一个帝王和百姓的北归之心,必须趁着如今大雍百姓还有这一口气在,马上反攻回去。
“城池毁了,可以再修,若是人心决堤了,只怕北归之路就难了。”
周天昊看着沙盘,最终将大雍的那边旗子,插在了京城的顶端。
两人正一时无语,只见帘子一闪,云松从外头进来道:“王爷、夫人,刘管家来来,这时候正在小院等着呢,似乎是谢家出了什么事情?”
谢玉娇闻言,脸色略略一变,前几天徐氏过来还说一切安好,怎么这才过几日,就出事情了?
周天昊见谢玉娇变了脸色,只呵斥了云松一声道:“什么事情,也不说清楚,仔细你的屁股!”
云松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只急忙道:“奴才该死,奴才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就是看着来回话的小厮挺着急的样子,还以为谢家有事儿呢!”
云松说完,便垂着眉头,闭着眼睛自己掌起了嘴来。
谢玉娇这时候已经稍稍安定了下来,谢家从来平安,况且这逢年过节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开口道:“别打了,我还是先回去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吧。”
周天昊如何放心谢玉娇自己回去,只出去交代了一声,便陪着她一起回了小院。
回去的时候刘福根刚刚喝完了一盏茶,方才的急切也稍微收敛了一些,见谢玉娇和周天昊都来了,这才开口道:“回王爷,是这样的,去年做的六万年棉袄,都送去前线,可昨儿兵部的人说,那棉袄有问题,说是里头都揣着黑心棉,把七爷喊了去问话了。”
谢玉娇听到这里就觉得不对了,去年那六万年棉袄,因是第一次接朝廷的生意,谢家并不敢怠慢,那些棉花都是派了管事去山东等地收回来的,当时还怕遇上鞑子,担心了好久。
“大约是弄错了吧,所有拿回来的棉花,我和几个管事都看过,并没有什么黑心棉。”
谢玉娇低眉想了想,只扭头问周天昊道:“除了谢家,还有别人家做了这棉袄吗?”
周天昊拧着眉头想了半日,只开口道:“我想起来了,当日这棉袄总共是十万件,因为八月底要,所以我怕谢家来不及,只要了六万件来,至于剩下的四万件是哪家做的,我倒是不太清楚了。”
谢玉娇听周天昊这么说,心里约莫明白了几分,只劝刘福根道:“你先回去向母亲回话,就说这件事和谢家无关,七叔只是被喊去问话,应该没什么大碍,一会儿我在派人去兵部打探打探。”
刘福根只一个劲点头道:“原本太太是让先去找舅老爷的,只是奴才想这事情舅老爷原本也不清楚,就直接来问姑娘了,可巧王爷正好也在。”
周天昊这时候脸色却不大好看,前线打战,最怕的就是军饷出问题,若真如刘福根所言,棉袄里有黑心棉,只怕又要闹出不小的事情来,他虽然不管军饷这一块,但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倒是没法不过问了。
“你也别派什么人去打探,一会儿我亲自跑一趟兵部,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有这样的问题,必定严惩不贷!”
谢玉娇见周天昊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怒意,反倒劝起了他来:“行了,你也别生气,朝廷采买的订单,必定是有利可图的,况且那黑心棉又是做在棉袄里头的,只怕这次被人发现也不过是个意外,你们打了几年的仗了,难道以前就都没发现过不成?”
谢玉娇这回倒是猜对了,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次谢家和其他家的棉袄一起送去前线,这质量一比之下,高低立显。
那打仗的将士又都是一些直肠子的汉子,瞧着不对劲了,就撕开来看一眼,这一看之下才发现有些棉袄里面,竟然全部是黑心棉,更有夸张的,还直接充了好些的稻草进去!
兵部得到这个消息,顿时吓了一跳,几个押送军饷的人人自危,急忙问责到了礼部,礼部查了一下去年负责军备棉袄的人家,谢家也在其中,自然问话是少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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