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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美玉分不清是自己耳鸣还是夏天的知了叫,颤抖着手扣上扣子,嘴里身上满满都是那个二流子的味道,她弯腰呕吐,干呕连连。
好不容易平息了,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包,那个二流子把她钱包里的五十多块钱,还有粮票布票全拿走了。
就剩下一张公交月票,能让她乘车回家。
整理好了衣衫,往外走,公园是明代的园林,古树斜跨在池塘上,池塘里的乌龟背上生了绿藻趴在树根上乘凉,那一抹绿,实在刺眼得很。
谢美玉浑浑噩噩走出公园,整个人欲哭无泪,刚才那个二流子在她耳边喷着恶臭的口气,跟她说:“以后弟弟就靠姐姐养了。”
这玩意儿就跟黏在身上的鼻涕一样恶心,她该怎么办?难道以后要一直去填那个无底洞?
可是不填,又无解,那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死了算了。
从公交车上下来,谢美玉走得魂不守舍,几次碰撞行人,她木然地跟人道歉。
总算是到家了,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听见开门声,费雅茹从房间里出来抱住她的胳膊:“妈,回来了啊?今天晚上吃什么?”
自从嫁给陈建强,她的雅茹不像上辈子那样小小年纪什么家务都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贵小姑娘,带着娇憨看着她。
看见女儿,谢美玉收起了想死的心,轻轻推开孩子:“今天天气特别热,公交车上人太多,妈妈一身汗,别靠上来,我先去浴室洗个澡。”
“哦!
妈妈,我也去。”
“你不是昨天才洗过吗?明日再去好了。”
谢美玉不想跟自家女儿一起洗,那会让她不停地想起刚才的事,“等妈妈回来给你做饭。”
谢美玉拿了浴券,端了盆子,快步下楼,她告诉自己,为了孩子她要坚强。
陈玲玲哼着小调儿回家,打开门,费雅茹给了她一个白眼,陈玲玲就不知道费雅茹天天窝在家里有什么意思?没有电视机,电脑,游戏机的时代,不会发霉?
她收拾了衣服,拿了洗头膏梳子和毛巾,端着盆儿下楼。
没有空调的日子,热死人了,得去洗个澡。
到浴室交了票,熟门熟路进更衣室脱衣服,进浴室,现在她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找了一位阿姨,跟阿姨合用水龙头。
打湿了头发,头上抹上颜色相当艳俗粉的洗头膏,搓揉出泡沫,听阿姨们聊天。
“你说徐永根是不是十三点啊?中央开了个会,也用不着这么久吧?一个下午,哔哩哔哩跟下羊粪蛋子一样,念了一个下午,早点说吗?我拿鞋底过去纳鞋底儿了,开到四点多,那就结束了。
居然还要让我们交思想报告,交他个死人的思想报告,他以为别人也跟他一样,不干活的,天天拿着个茶杯,喝一口茶就好了?”
阿姨快人快语,可浴室是公众地方,就不能收着点儿?
“你不要瞎讲八讲。”
另外一个阿姨跟她说。
“我怕他个死人头啊?我家三代都是地主家的长工,根正苗红的劳动人民,他要是敢说我,我敢跑到首都去,问问主席,劳动人民不劳动,难道天天听他瞎胡扯?”
“我们都等你去首都问。”
有人鼓动她。
一个下午就在瞎扯淡,靠着瞎扯淡,捞取上升资本,这个在未来可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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