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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莉,”
他轻声呼唤着,“玛莉,别离开我!”
***
马丁·林德罗斯和囚禁他的那帮人已经在路上走了很长时间。
他先是乘直升机,稍事等待之后又换上了一架喷气机——这架喷气机中途至少停下来加了一次油。
具体情况他并不是很清楚,因为途中他要么是自己睡着了,要么就是被人注射了催眠药物。
不过这没什么关系,他知道自己已经离开达尚峰,离开了埃塞俄比亚的西北部,甚至已经离开整个非洲大陆。
杰森。
杰森出什么事了?他现在是死是活?显然杰森没能及时找到他。
他不愿想像杰森已死的可能性。
即便法迪亲口把杰森的死讯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
他太了解杰森·伯恩了。
杰森总有办法扒开新铲上的泥土,从埋葬他的坟墓中爬出来。
杰森还活着,林德罗斯对此确信不疑。
但他不知道如今杰森的生死是否还有意义。
杰森有没有发现卡里姆·贾麦勒已取代了林德罗斯?如果杰森上了当,那么即便他在达尚峰试图救援林德罗斯的过程中活了下来,也会就此罢手。
想到另一种更糟糕的情况时,林德罗斯不由得冒出了冷汗:万一杰森发现了卡里姆·贾麦勒,又把他带回了中情局呢?上帝啊,难道这一直都是法迪的计划?
喷气机飞进了湍流区,他的身体也随着摇晃的机身颤动起来。
他把身子紧靠在冰冷的弧形舱壁上稳住自己。
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捂住了头上整整包住半张脸的绷带,绷带下面就是右眼被挖出后留下的空洞——摸绷带已经成了林德罗斯的一个习惯。
他的脑袋一跳一跳地作痛,那疼痛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好像他的眼睛着了火——只不过他的眼睛已不再属于他。
那只眼睛现在的主人是法迪的弟弟——卡里姆·贾麦勒·伊本·哈米德·伊本·阿谢夫·瓦西卜。
起初他一想到这事就感到恶心,他会呕吐,往往还吐得非常厉害,就像个突然戒断毒品的瘾君子。
现在,这只会让他的心中涌起无比的憎恶。
身体横遭侵犯,器官活活被摘除,这种可怖经历对林德罗斯造成的损害永远也无法恢复。
有几次当他在脑海中银光闪闪的湖面上钓鳟鱼时,他曾起过了结自己性命的念头,但始终没有真正打算这么做。
自杀是懦夫的选择。
再者说,他想活下来的愿望也非常强烈。
他一定要活下来,即便只是为了向法迪和卡里姆·贾麦勒讨还血债。
伯恩随着一阵激烈的抽搐猛然惊醒。
他看了看周围,一时间有点无所适从。
他这是在哪儿?他看到了斗柜和床头柜,还有紧紧拉起遮住了光线的窗帘,房间里毫无特色的家具既笨重又破旧。
这是个旅馆房间——哪儿的旅馆房间?
伯恩溜下床,光着脚走过带花纹的地毯,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耀眼的阳光刷地一下直照在他的脸庞和胸膛上,他眯起眼睛,望着窗外太阳在深灰色水面上反射出的粼粼波光。
这儿是黑海。
他在敖德萨。
他刚才究竟是梦到了敖德萨,还是回忆起了敖德萨?
他转过身,满脑子仍然是刚才那不知是梦幻还是记忆的情景。
它就像太妃糖似的延展开去,直化入清晨的蓝天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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