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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因这一件事,传的上司知道,说向知县相与做诗文的人,放着人命大事都不问,要把向知县访闻参处。
按察司具揭到院。
这按察司姓崔,是太监的侄儿,荫袭出身,做到按察司。
这日叫幕客叙了揭帖稿,取来灯下自己细看:“为特参昏庸不职之县令以肃官方事……”
内开安东县知县向鼎许多事故。
自己看了又念,念了又看,灯烛影里,只见一个人双膝跪下。
崔按察举眼一看,原来是他门下的一个戏子,叫做鲍文卿。
按察司道:“你有甚么话,起来说!”
鲍文卿道:“方才小的看见大老爷要参处的这位是安东县向老爷。
这位老爷小的也不曾认得。
但自从七八岁学戏,在师父手里就念的是他做的曲子。
这老爷是个大才子、大名士,如今二十多年了,才做得一个知县,好不可怜!
如今又要因这事参处了。
况他这件事也还是敬重斯文的意思,不知可以求得大老爷免了他的参处罢?”
按察司道:“不想你这一个人倒有爱惜才人的念头。
你倒有这个意思,难道我倒不肯?只是如今免了他这一个革职,他却不知道是你救他。
我如今将这些缘故写一个书子,把你送到他衙门里去,叫他谢你几百两银子,回家做个本钱。”
鲍文卿磕头谢了。
按察司吩咐书房小厮去向幕宾说:“这安东县不要参了。”
过了几日,果然差一个衙役,拿着书子,把鲍文卿送到安东县。
向知县把书子拆开一看,大惊,忙叫快开宅门,请这位鲍相公进来。
向知县便迎了出去。
鲍文卿青衣小帽,走进宅门,双膝跪下,便叩老爷的头,跪在地下请老爷的安。
向知县双手来扶,要同他叙礼。
他道:“小的何等人,敢与老爷施礼!”
向知县道:“你是上司衙门里的人,况且与我有恩,怎么拘这个礼?快请起来,好让我拜谢!”
他再三不肯。
向知县拉他坐,他断然不敢坐。
向知县急了,说:“崔大老爷送了你来,我若这般待你,崔大老爷知道不便。”
鲍文卿道:“虽是老爷要格外抬举小的,但这个关系朝廷体统,小的断然不敢。”
立着垂手回了几句话,退到廊下去了。
向知县托家里亲戚出来陪,他也断不敢当,落后叫管家出来陪,他才欢喜了,坐在管家房里有说有笑。
次日,向知县备了席,摆在书房里,自己出来陪,斟酒来奉。
他跪在地下,断不敢接酒,叫他坐,也到底不坐。
向知县没奈何,只得把酒席发了下去,叫管家陪他吃了。
他还上来谢赏。
向知县写了谢按察司的禀帖,封了五百两银子谢他。
他一厘也不敢受,说道:“这是朝廷颁与老爷们的俸银。
小的乃是贱人,怎敢用朝廷的银子?小的若领了这项银子去养家口,一定折死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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