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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己不能乱方寸,现在有个差池,也许下一刻御林军就会一拥而入押走肖铎。
这天下终归是他的天下,肖铎做得足够好,可惜没办法阻止皇帝亲下诏命。
她只有请辞,希望很渺茫,但也要试一试。
她跪下来,前额抵在地毯错综的经纬上,“奴婢无德无能,不敢受此皇恩。
奴婢是先皇宫眷,得皇上恩典重入宫闱,已经是万万分的荣宠。
如今再受中宫印册,奴婢就是千古罪人,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求皇上收回成命,求皇太后成全奴婢。
奴婢……实在不能……”
她叩地哽咽不止,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那形容儿前所未见。
肖铎只觉眼前的人和物件飞速旋转起来,脑子发热,简直按耐不住心头升腾的怒气。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足可以耗光他所有的耐心。
这罪恶的紫禁城,每一步都暗藏心机。
他的涵养和隐忍通通离他远去了,不论他和音楼怎样海誓山盟,终究敌不过皇帝正大光明的昭告天下。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彷徨过,混乱里动了杀机,也许背水一战也未为不可。
他探手去摸腰间软剑,曹春盎却拽住了他的胳膊。
弑君容易,逃脱太难,皇帝既然这么安排,事先必定作了万全的准备,谁敢妄动,还没踏出宫门就会灰飞烟灭。
曹春盎不能说什么,只用哀恳的眼神望着他——想想娘娘,愿意看她被御林军剁成肉泥么?
他要带她走,要全须全尾的带她走。
霎时巨大的痛苦把他淹没,只恨当初自己放不下,若真的下了狠心同她私奔,不管遇到多大的险阻,都不会像眼下这样令人绝望。
册封皇后已经是一个女人登顶的时刻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辉煌,不管是喜极还是表面谦让,似乎都不该是音楼这样的反应。
皇太后被皇帝钻了空子大为不满,原本要驳斥,看见音楼这模样,一下子又变得无从说起了。
其实皇帝一开始想册封的就是她吧!
步音阁不过是顶在头上当枪使,否则哪里那么容易就作罢?一个皇后,天下母,居然册封得如此草率,皇帝的荒唐实在令人咋舌。
当真是妾不如偷,好好的三宫六院连瞧都不瞧,别人的女人,再臭都是香的。
可是当着众人面亲自颁布的诏命,已经没有更改的希望了。
皇太后怅然看着跪地不起的新皇后,无奈道:“这是你的造化……”
音楼高声说不,“奴婢微贱,请皇上另择贤能。”
事态发展得十分古怪,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新后执意不从,皇帝脸上也不光鲜。
一时僵持不下,皇帝只得亲自上前挽起她,一手扣住她腕子,脸上笑着,眼里却风雷毕现,“朕这里不兴三封三辞那一套,自古君王一言九鼎,皇后自谦朕知道,但是自谦过了头就不好了。”
他指尖用力,颇具警告意味,转头对肖铎下令,“明早诏告天下,朕已封步氏为正宫皇后,从此出同车、入同座,朕也打算谱一曲传世的佳话。”
他朗声笑,笑声粉碎了多少人的梦想已经无从考证了。
肖铎看着音楼,她眼里带着凄惶和哀告,他知道她的心,两个人相爱到一定程度,只需一个眼神就懂得其中含义。
他咬碎了牙,忍辱躬下身去,“臣遵旨。”
满殿的宫眷出列,在宴桌前就地跪下磕头,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音楼听着这些声音隆隆在耳边回荡,人像被罩在一个巨大的黄金做的瓮里,感觉不到荣耀,只有满腹的委屈。
她转过头看皇帝,他的笑容那么可怕,原来爱情也可以伪装,为了全盘操控,他甚至不惜赔进帝姬。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音阁?”
她说,“你不是很爱她吗?”
皇帝略挑了挑嘴角,“朕说过,朕最爱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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