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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徐徐前进,宸王将折扇隔在我们中间,刚好打出来的风能将我和他都照顾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那个被称梁大叔的人又是?”
果不其然,还是一点也不委婉地要打探我的底细。
“梁大叔?那个?”
我撑起身子坐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复又幽幽忆起一张脸来:“你说那个小瘸子?”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我往有扇子的地方凑了凑:“他是我在街上捡的来跑腿的,当时身上有伤,我救了他而已!”
宸王不再追问,红润着一张脸镇定地点头。
大约是到了城中,外面纵使炎炎烈日却也挡不住这皇城的繁华锦绣,藏在浓荫里的鸣蝉声嘶力竭,和着男女小贩的吆喝,热闹至极。
面前伸来一只修长手的,宸王躬在马车门口,笑意浅浅:“走吧。”
其实我内心的拒绝的,但碍于我那只受伤的脚,便只好硬着头皮,手隔衣袖握住了他。
我们进去的,是一座古朴低调的楼,虽如此,却与那花楼的门前的盛况相差无二。
只是那里繁杂的脂粉味,到这里就变成了袅袅的茶香,里面铜锣皮鼓敲敲打打的好不热闹。
宸王一路领着我上楼,都不用开口吩咐,小二识趣地带我们去了楼上正中的雅间。
他先是礼数周正地将我扶稳坐好,与小二交代了几句便落坐在与我对面。
我隔着垂地的珠帘往下看,楼下高台上一群浓妆艳抹之人正打杀得卖力,台下一群人兴致勃勃的叫好声一阵高过一阵。
我上辈子被养在深宫中,对于宫外的世界只有个囫囵的模样,纵使礼乐诗词样样精通,但对于这凡俗的东西却实在是好奇得紧。
后来当上了无常,因为对这些东西感到新鲜又喜欢,正因为如此,我前一百年的几乎全在拘魂与听戏之间日夜颠倒,不辞辛劳。
老实说,这凡界就不存在有我没听过的戏,只不过是以前和小黑挤大梁,现在坐雅间的区别。
宸王将戏折子推给我:“想看什么自己找找吧。”
我顺势将它退回去,摆手道:“还是你安排吧,刺激一点的故事就行!”
他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片刻后,若有所思地向着身旁的随从低语几句,那人得了命令飞快地转身下楼。
虽不清楚他做了什么,但不一会儿那铜锣皮鼓的敲打声就戛然而止,不管在台上或者是准备上台的人,统统被请去了幕帐后。
看台下吵嚷声不断,大家看得兴起的东西被突然打断确实很窝火,那种感觉我当年也深有体会,虽嘴上不说,但心中虽然已经将那半路拦戏之人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但现在这可恶之人终于轮到我来当了。
我端起一盏茶,慢慢悠悠的吹起浮于水上的茶沫,眼风瞥见幕帘后面出来一个老者。
他先是陪笑道歉,等不满声渐息,随后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报幕:“请各位欣赏新戏‘六松斗打东门庆’!”
我被着几个字惊得气血不畅,一口茶水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宸王贴心的递上一张锦帕给我擦拭,甚为得意:“很刺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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