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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二世笑了。
“他?攀高枝?”
杀手冷笑一声:
“特恩布尔是个很特别的人,相当特别。”
洛桑二世眯起眼睛:
“他嘲弄一切,嗤笑一切,看轻一切……别说是那些位高权重却猪狗不如的大人物们了,哪怕是某些美名传扬的清官贤吏青天老爷,哪怕是在人人眼里英明仁厚的贤君圣王们,那些即便是苦哈哈们都忍不住歌功颂德的大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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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忍不住’歌功颂德,只是不得已。”
泰尔斯神情恍惚,不知不觉把心里的声音复述出来。
“什么?”
希莱扭过头。
洛桑二世也皱眉看向他。
只听泰尔斯幽幽道:
“我是说,如果人们不尝试着逼自己去歌功颂德,或者说,逼着自己顺应歌功颂德的逻辑,逼自己相信‘清官贤吏贤君圣王’的桥段,逼自己相信坐在权力顶峰的必是个圣人完人,或至少是个好人,逼自己相信眼前的不公和苦难都是偶然的暂时的,总有一天会被青天大老爷们以下凡私访的方式弥补,并在左右附和的欣慰鼓励中找到同类,一起逼自己相信生活能变得更好的话……”
泰尔斯怆然叹息:
“那这日子,该有多难过啊。”
洛桑二世默然不语,希莱则微微蹙眉。
“你怎么了?”
泰尔斯回过神来:
“没事,就是……突然有些感慨。”
也许是米迪尔的经历和悲剧,让他心有所感。
洛桑二世冷哼一声,回到主题:
“至于凯文迪尔,或璨星王室,你们所谓的那些‘高枝’?为了生存和利益,特恩布尔也许会攀,但他从不会觉得它们有多了不起,有多高贵,有多神圣不可侵犯——放在红王时代,他也许会是个藐视宫廷,自在快意的绿林好汉。”
泰尔斯感觉到,血族杀手说这话的语气神情都颇为复杂,既有不屑,也有惋惜,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佩服和羡慕?
“但他不在那个时代。”
希莱道出关窍。
“说对了。”
洛桑二世缓声承认:
“他不在。”
他不在那个王国纷争朝野对垒,江湖浩瀚波涛汹涌,诞生无数草莽传奇的红王时代。
他所在的时代,宫廷幽深,王国巍然,权力和统治早已深入每一个升斗小民的血脉骨髓。
它们早已潜移默化又不可阻挡地,把王国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变成宫廷规制的复刻品、贮粮仓,乃至化粪池。
没有例外。
所以特恩布尔也随之进化——或者说,畸化了?
“无论利益、局势、冲突,在权力的倾轧中,特恩布尔每每都能看透关键的节点,”
洛桑二世神情惘然,“面对不同的对手,他都在利用、依附和背弃之间转圜自如,进退有据,手段之高深,行事之熟练,我望尘莫及,好像他生来就该在权力中拨浪弄潮,甚至我有时候想过:如果当初在那个小侍从位置上人的是他,想必能走得更高,更稳,更顺遂。”
至少不会这么……失败?”
“你真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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