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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好半天才似乎颇为感慨地说道:“若论你们眼中的君子,仲尼正是啊。
当年仲尼给季氏管过仓库粮米,肯定是精通九数。
既然这样,咱们就先比九数如何?”
公孙泽心想,我这一路便听到那些孩童传唱九九歌诀,你定然是会一些九数之法的。
既是如此,你就直接比九数,又何必拿夫子说起呢?
你这样的人啊,真正小人!
心中腹诽一句,暗道此人既当着管仲营中之妓,却又想叫人把你当成《诗》中不可求思的汉之游女,当真令人作呕。
转念一想,此人出题的时候,尚且能想到仲尼之事,难道是真的心存敬仰?若非如此,又怎么能够如此切合?
两种想法混杂的瞬间,公孙泽还来不及做出此人到底是思慕夫子,还是个无耻小人的时候,适的问题已经劈头盖脸地问了出来。
无非就是此时常用的算亩数、数米粒、圆面积、开立方、约分数之类的战国时最高水平的数学问题。
才问了几句,公孙泽的脸上已经流出汗水。
这些题问的刁钻古怪,听起来似乎都不难,可仔细一算根本不对。
此时手中又无算筹,只怕要有天算之术才能算出来。
再一想这些问题,从未听过一样的,显然应该是这人现编造的,难道这人的九数之学真的如此之高?
他又听了几句,忍不住道:“你问了,难道你能答?我算不出!
可如果你也算不出,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适点点头,嘲讽道:“那倒也是。
这些章法算术,以你的才智,我要说上三天,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这样吧,你出个题,我算出来,免得你都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公孙泽心说,这样才对,不然你随意说出一个数,偏说自己是对的,我又如何验证?
心头回忆了一番前些日子学到了一道解了月余的盈不足术,那题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记得极为清楚。
“我问你。
有一群人去买东西,每个人给八个钱,这些人一共还剩三个钱。
每个人给七个钱呢,不够,还差四个钱。
问,几个人?几个钱?”
他知道适可能在九数之上或许真的有些本事,但这题自己既然学了一个月,总可以难住这人些许时间。
可没想到,这题刚从嘴边说出,适那已经让他觉得有些愤怒的、略带嘲弄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四加三,等于七。
七个人。
七八五十六减三,五十三个钱。”
问题很简单,提出的方式也很简单,没有什么拗口佶屈的说辞,就算是在场的村社众人也能听得懂,但却未必解得出。
在孔子开私学先河之前,讲究的学于公府。
哪怕是最为低贱的小吏,也需要从公府中学习,垄断了教育就等于垄断了统治。
这问题就算不难,村社中的这些人也是回答不出的,哪怕极为聪慧的、跟着适学过一段时间九数之学的六指,也不是回答这种问题的时候。
众人不知道答案,但却知道适在听到问题的瞬间就给出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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