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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千洐瞧她气得耳根都红了,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一扫而光,胸中忽地豪气万千。
两人都没说话,沉默了许久,破月才低声问道:“九死一生?”
他见她肯说话,顿时笑了:“别人嘛,自然九死一生。
有我的赤兔营在,起码也是八死二生。”
破月咬着下唇:“行。
我跟容湛走。”
步千洐望着她侧脸上沉寂无波的眼眸,不知怎的,心里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嘴里却满不在乎地答道:“正该如此。”
没有太阳,天色苍白而浑浊。
广阔的平原,像是着了火的油锅。
而一队队胥国大军,便是一缕缕滚滚燃起的黑烟,遮天蔽日、马蹄纷乱。
破月穿着黑色步兵长衫,腰里还像模像样佩了把单刀,跟着容湛的马一路小跑。
那刀是离开墨官城时,步千洐赠予她的,说这是他年幼时的佩刀。
他亲手把刀系在她腰间,便离开营帐了。
她和容湛走的时候,他也没来相送。
想到这里,破月忍不住摸了摸那刀。
这刀比寻常刀要短,刀刃也更窄,青光隐隐,上刻“寒月”
,还跟她名字重了一字。
这个偶然,是否昭示着什么?
破月想到即将孤身抗敌的步千洐,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离开墨官城,是理智而清醒的决定。
纵然步千洐对她恩重如山,但她留下能干什么呢?陪他死吗?既然不能帮到他,她只能选择保住自己的性命。
况且,容湛不也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吗?
她忍不住抬头望着前方马背上那挺直清瘦的背影,这一路,容湛骑着步千洐的乌云踏雪,一直很沉默,只是马不停蹄地赶路。
要离开步千洐,他也是很难受的吧?
破月回头,却只见黄沙漫天、人若潮水,却哪里还有墨官城和步千洐的身影?
急行军行了两日一夜,破月累得像一条死狗。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鲁蔷城,破月一进容湛的军帐,便瘫软在地上,动弹不得。
容湛一路都绷着脸,此时见她如一团烂泥跌在自己脚下,才想起她是名弱女子,自己命队伍急行军,却忘了顾及她。
他不由得有些愧疚,顾不得避嫌,轻轻将她衣领一提,放在椅子上,低头询问:“还好吗?”
破月抓起桌上水壶猛灌了一口,喘着粗气道:“我还受得住。”
容湛心中有事,也就无暇管她了。
他匆匆离了营帐,片刻后又折返,身后跟着他的亲兵小钧。
“破月,小钧会护送你到帝京。
他身手很好,沿途也有人相助。
到了帝京,小钧会为你安排住处,他为人机警,颜朴淙决计找不到。
放心。”
他平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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