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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苏晏一行人沿着坎坷的黄土路,进入一个小镇。
“此地名为横凉子,我们进镇补充食水,休息一夜,明早继续出发……”
高朔骑在马上缓行,正向撩开窗帘的苏晏解释,忽然抬头向四周望了望,疑惑道,“傍晚归家时间,为何如此安静,连炊烟都没有?”
陡然听见一名锦衣卫叫道:“火人!
有个火人!”
出现在镇口的那个燃烧的人影,正向着他们跌跌撞撞奔来,未及近前,便轰然倒下,手臂犹然伸向前方,仿佛至死仍在痛苦哀求。
锦衣卫们当即上前查看尸体,扑灭背上余焰后,只见一道焦黑刀口从肩膀斜向后腰,几乎把人劈成两半。
这人在着火之前已中了致命一刀,临死前能跑出这么远,堪称人体潜能爆发后的奇迹。
褚渊用手比划刀口角度,霍然变色:“弯刀……是鞑靼骑兵!”
“快!
都上马,离开这里!”
他朝马车旁的锦衣卫喝道。
话音未落,一支黑羽箭向他的后脑破空射来。
褚渊猛地向侧边翻滚,连接三支箭矢夺夺地钉在原地,力道与准头都十分惊人。
马蹄声与粗野的蛮语呼喝被风吹送而来。
土路尽头,出现了一小队骑兵的身影,穿粗牛皮甲衣,戴皮帽,手持硬木复合弓,腰挎弯刀,一边飙驰一边疾射。
果然是鞑靼骑兵!
不知何时抄到他们身后,堵住了退路。
所幸只有二三十人,褚渊嘶吼道:“前队随我迎战!
后队护送大人穿镇离开!”
他事先把十九名侍卫分成前后两队,前队包括自己在内十五人,负责对敌。
后队四人由高朔率领,负责掩护,加上荆红追和两名小厮,使苏晏身边至少有七人拱卫,避免落单。
褚渊一声令下,锦衣卫们纷纷从马背上取出鸟铳,下马寻找射击掩体。
鞑靼作为游牧民族,不像大铭属于等级森严的帝国制,而是由许多部族组成。
一支骑兵队往往就是一个部族的男丁。
这些游牧人祖辈马背上长大,个个骑射功夫一流,甚至可以三天三夜不下马,吃睡都在马背上,机动力无人能及。
鞑靼轻甲骑兵不爱与铭军短兵相接,最擅长以弓箭进行游击,五六十丈外就开始射箭,一旦敌方接近,便驱马拉开距离,继续射箭,烦人得很。
褚渊知道眼下想要击杀这些游骑,并非易事,如果不能近身作战,就只能同样依靠远程武器——弓箭或是火器。
他们所携带的十几支由西洋火绳枪改造的鸟铳,此刻就成了最适合的武器。
苏晏被狂奔的马车颠得像风中落叶。
他搂着吓得变色的两个小厮,紧紧抓住窗框,听着后方传来的零零星星的枪弹声,危急时刻居然还有心思浮想:火绳枪射程短、射速慢,装弹操作复杂,又容易走火,有机会得好好改进改进才行。
记得这个时代有个枪械改装猛人叫赵世臻,也不知道出世了没有,应该不至于被他蝴蝶掉吧……等将来回京,赶紧把人找出来,送进天工院……
马车猛地刹住,苏小京惊叫一声。
苏晏的前额撞在窗框上,眼冒金星。
驾车的锦衣卫叫道:“前面屋舍纵横,路太窄,车过不去了!”
“马车速度太慢,最好弃车换马。”
高朔说,“只是车厢里都是苏大人的行李……”
“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把圣旨、官印和文书带上就行。”
苏晏捂着脑门,使劲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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