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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喜谢恩起身,仔细回忆后,不紧不慢地回答:“有。
皇爷逐一点评过……”
朱贺霖一面用心听着,一面将折成方胜的密报在指间弹来绕去。
*
平坦的草地上耸立着一座高脚木屋。
草地前方横卧着一片碧蓝的野湖,后方山林环绕,郁郁葱葱。
木屋所用的木料,便是取材于后山中的核桃木,其质地温润细腻,坚实耐用而又纹理秀美,苏晏非常喜欢。
建造这座宽敞的大木屋,花了荆红追五天时间,当然苏晏也是有分工的,专门负责给建筑师递水和出主意。
譬如离地三尺的高脚造型,就是他所建议,避免蛇虫鼠蚁来骚扰。
荆红追举一反三,在架空的地面移植了大片驱蚊草。
夏夜里,驱蚊草微辛微凉的香气从地板缝隙间蒸上来,混着松木家具的清香,十分宜人。
屋子周围用裁剩的边角料木板做篱笆,拦的不是路人,因为最近的村落离此也有百里,拦的是误闯的野兽。
院中一棵大山桃树足有三丈高,树荫遮蔽了半个院子。
夏末的傍晚,苏晏就躺在树下的木摇椅上歇凉。
荆红追坐在一旁的条石上,用指尖在石桌上划拉棋盘,线条横平竖直,石面在他指下如同软豆腐一般。
划好了棋盘,他开始打磨黑白两色的鹅卵石,指尖又从刻刀变成了锉刀。
苏晏侧过脸看他:“你不是刚做了一副核桃木西洋棋,怎么又做起围棋来了?”
荆红追道:“大人想下。”
苏晏:“谁说的。
你又不会围棋,我跟谁下?”
荆红追:“大人若是不想下,何必把棋谱也带来。”
苏晏的确带了一本集大成的棋谱,就是景隆帝在御书房里送他的那本,并着那幅《雨后风荷图》一起收在松木书桌的抽屉里。
“哦,原来大人不想下,那棋谱是拿着睹物思人用的。”
“——你这么爱拈酸,怎么不去帮我煮一壶酸梅汁?”
荆红追放下半成品棋子起身,走到湖边洗手,顺道把镇好的酸梅汁拿过来。
苏晏瞪着他手中的竹筒,噗嗤一声笑了:“真的是……还有你不会做的东西吗?把你扔进深山老林,怕不是能造出整座城池来。
你这么能干,越发显得我懒成了一根废柴。”
荆红追在摇椅旁蹲下来,一边手搭他的脉门,检查体内气血,一边平静地问:“大人忘记我说过的话了?”
“什么?”
“在陕西时,大人曾问过我——”
是的,苏晏问过他:难道你就没想过,远离江湖纷争,归隐田园,过上安逸平静的日子?美貌的妻子在厨房洗手作羹汤,可爱的孩子绕着院中的大树追逐嬉戏,而你坐在树下微笑地看着,享受这天伦之乐?
而他当时的回答是:想过。
但没有孩子,只有我和我渴慕的人。
待在他身边的每一息,心中都充满无限喜悦,我要为他耕作、为他下厨,为他努力挣钱,为他端茶倒水,而他只要躺在树下我亲手编制的藤椅上,舒舒服服地听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苏晏想起来了,脸颊慢慢染上一层薄红,轻叹道:“阿追……你要把我惯坏了。”
“我高兴。”
荆红追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浅淡而愉悦的笑容。
他松开苏晏的手腕:“吐纳术调理内息,效果还是挺明显的,可惜大人总不耐烦练气,说是在湖边打坐,其实都在偷偷钓鱼。”
苏晏有点儿尴尬,干笑一声:“我现在彻底相信自己和武功无缘,练功这么高难度的事,还是交给阿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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