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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栀忽然想起,这是自己多年前入宫的日子。
平嘉二十一年九月,平嘉帝驾崩,享年三十九岁。
所有的史籍对他的评价,无一例外有四个字——“英年早逝”
。
同年,平嘉帝五子奉诏登基,大赦天下,以次年为兴章元年,奉皇后为皇太后。
因兴章帝年仅七岁,时皇太后颇有贤能之名,故垂帘听政,朝臣皆无异议。
长风一阵又一阵地吹过九重宫阙,春花开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尽力绽放出最美丽的花瓣,冬雪也一次又一次地覆盖了整个禁城,掩盖了所有或痛苦或快乐的往昔。
八年后。
未央宫内。
在平嘉帝驾崩后,青栀并没有搬去万寿宫,而是一直住在未央宫里,由于她要理政,未央宫与乾明宫相去不远,也是极正常的事。
梳月却明白,这宫殿是先皇赐给自家主子的,所以她不肯走。
十五岁的少年是比阳光还要精神奕奕的存在,卫启安坐在桌前,脸上带着孝顺的笑容,亲自给青栀布菜。
“母后辛苦了,要多吃些才好。”
青栀的头发已经有了斑白的痕迹,任谁也想不到,不过三十四岁的青栀,正在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老下去。
“今儿是你的生辰,都是哀家亲自下厨做的你素日里爱吃的饭菜,你多吃些,也给端婳多夹些。”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淡雅的气质以及温柔的嗓音。
端婳已经长成个容貌水灵的小姑娘,喜静不喜动,平常话少,却温柔又贴心。
“母后该多吃,母后又瘦了。”
端婳笑眯眯的,把各式各样的菜都拈过去,还说,“母后不吃,端婳也不吃。”
外人看来,这里面该有母慈子孝的快乐,只有青栀身边的人晓得,青栀近来的食量越来越小,身体也弱了很多,召太医来看,也不曾得了什么大病,只是这么消瘦下去。
“哀家这些日子已经想好了,从你十五岁生辰这日起,就不再插手朝政,从此只是静居在未央宫,你已经有了妃嫔,哀家冷眼瞧了一年,那李家的姑娘很不错,已经在贵妃位,你又喜欢,过一阵子就将她封为皇后罢,往后所有的事情,就要你们二人一同面对了。”
青栀笑着吃下两口菜,就着把早都想好的一番话说了出来。
启安心急,外面最近常有传言传进自己的耳朵,说什么“皇太后掌权多年,绝不会轻易放权,或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武瞾”
,又说“不论皇太后还是贺氏当权,皇帝终究还是傀儡”
,但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些事很重要,只要看到青栀还能坐在那里打起精神看一本奏章,启安就觉得心满意足。
没什么比人还活着要紧。
“儿臣还未到弱冠之年,如何能够扛起这大顺江山?贵妃也还年轻,对于后宫之事什么也不懂,还请母后再辛劳几年。”
青栀淡淡地笑了起来,那笑中带了历经风雪的沧桑,“启安啊,你在哀家面前往往是刻意藏拙,哀家看得出来的,实际上,于朝政上的见解,你已经远超哀家。
至于贵妃,哪个孩子都要经历成长,贵妃心地好,又不笨,你好好待她,她会学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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