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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二,册礼、昏礼若常举行。
虽则已很寒冷,但是个晴好的天。
天子大婚,已经许多年没有过了——霍祁尚未有过正妻,如此数算起来,城中居民上一回见到这场面,还是先帝迎娶皇后的时候。
是以人声鼎沸,在皇家仪仗将要行过的大道旁拥满了人,互相挤着、张望着,都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不论这位皇后先前有过怎样传言、不论她是妖还是天女下凡,都敌不过此时此刻人们心中的好奇——一睹皇家昏礼才是最要紧的。
未曾见过先帝昏礼的年轻人觉得,这大抵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得见天子大婚;见过先帝昏礼的老人则觉得……一辈子见两次天子大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
.
席兰薇是提前一日回到席府的。
对此,她好生埋怨了一番霍祁画蛇添足——入宫都那么久了,昏礼么,行一番同牢合卺便是,他偏生要从迎亲开始。
彼时她眉目一番,口吻淡淡地道:“陛下怎的不把‘纳采问名’、‘纳吉纳徵’也一并办了呢?”
“哦……那不行……”
霍祁神色平静,支着额头打了个哈欠说,“就算纳吉是‘不吉’,我也得娶你,何必被这个卡上一道再多留个话柄?又不能中间差这一步,是不是?”
……罢了,他横竖都有把歪理说正的本事。
而后,席兰薇把“那怎的把‘请期’也剩了?”
一问噎了回去——他必定要说,吉日是礼部择的,必定妥当,还“请”
什么“期”
?
.
昏礼自是在黄昏才行,却并不意味着双方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席兰薇被小霜唤起来时,天都还没亮。
缓了缓神,便听得珠帘的轻响,宫娥们鱼贯而入,服侍她盥洗更衣。
端坐镜前,两名年长的女官恭敬地上了前,为她梳妆。
胭脂水粉施得薄厚适宜,衬得肌肤似雪似玉又并没有喧宾夺主,一眼望过去,仍是她原有的姿色最是让人惊艳,粉黛皆不过用作衬托罢了。
席兰薇望着镜中,恍惚了好一阵子。
虽则保养得宜,她也到底二十三岁了。
和入宫那年的容貌相比,说不上“老”
,也总归不再那么年轻了。
岁月的痕迹总是有一些能看得出来,许并不真印刻在容颜之上,也到底留在了眉梢眼底之间。
此时镜中的自己,却被这妆衬得……好像又年轻了几岁。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次这样坐在镜前梳着新娘的妆时……那是嫁给霍祯的时候。
妆和现在自然有些许不同,那会儿,是照着亲王王妃的仪制来的,这一回是皇后,更隆重了许多。
深深地沉下一口气,席兰薇稍侧了侧首,看向窗外。
才刚破晓,阳光淡淡的,她凝神于天边的那抹红晕片刻,无声地笑了出来。
大概……真不是“天意弄人”
而是上苍有意让她重活一次来弥补前世的凄惨吧。
这一世,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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