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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攥着那副带钩在孟素兰院子前头站了片刻,到底还是走了进去。
孟素兰正揽着韩绮在看她白天的功课,听说绿珠来了,微微冷笑一声,打发女儿先走。
“她来做什么?”
韩绮好奇地道,“哥哥又不在家,她有什么事来找母亲?”
她是看不惯韩晋房里这两个人的,明明是丫鬟,倒作养得跟小姐似的。
孟素兰笑了一笑:“左不过是你哥哥的事儿。
你去罢,不要听这些个。”
韩绮已然十三岁,并不是小孩子了,闻言有些会错了意,脸上一红,收拾东西便跑了出去,孟素兰这才沉下了脸吩咐道:“叫她进来。”
绿珠低眉顺眼地跟着飞金进来,才跨过门槛就给孟素兰跪下了。
孟素兰端了杯茶在手中,也不叫她起来,只是淡淡道:“晋儿又不在家,房里还有什么事?”
绿珠也是有些举棋不定。
今日这事儿,显然是不能既讨好了孟素兰,又讨好韩晋了。
若是她不送这带钩,韩晋只怕要怪她办事不力;若是送了,孟素兰万一知道,她就在这府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了。
更何况今日吴钩挨打,只怕孟素兰已经是没有万一地知道此事了。
衡量再三,绿珠还是双手呈上了那个小包:“奴婢该死。
今日吴钩到少爷院子里来,把这东西给奴婢,说——少爷说,让奴婢送给嫣表姑娘。”
若想在韩晋房里立足,自然是要得韩晋的欢心,可若是被孟素兰撵出韩府,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绿珠比红线清醒得多,并不因自己是韩缜挑给韩晋的,就以为孟素兰会手下留情。
只要还留在府里,韩晋即使一时生气,她总有办法和时间让他回心转意的。
“哦?”
孟素兰也不叫飞金去接那小包,只垂着眼拿茶杯盖儿拨着水面上的茶叶,“既是叫你送,你怎么不送呢?”
绿珠打了个哆嗦,越发肯定太太已然是知道此事了,不由得暗暗庆幸,若是自己当真把这带钩偷偷送了顾嫣然,只怕什么时候她送过去,什么时候就会被撵出去了。
“奴婢伺候少爷,自然一心只有望着少爷好的。
这事儿——虽说少爷是年轻心热,关切表姊妹们,可是奴婢的小见识,总觉得这表妹不比亲妹,似乎还是该避讳着些儿好……”
绿珠悄悄从睫毛间窥了一眼孟素兰,见她面色似乎比方才略微舒展了些,心里松了一下,越发恭敬地道,“奴婢这点见识,也不敢做什么主,想着还是该来回太太,究竟少爷这般妥不妥当,还是请太太替少爷拿主意才是。”
飞白站在孟素兰背后替她轻轻敲着肩膀,心里暗暗赞赏。
怪不得绿珠容貌不如红线,却在韩晋房里总能牢牢压她一头,单听这番话,就比红线多了许多城府。
上来先表忠心,说自己一心都是为了韩晋,这做母亲的,哪一个愿意儿子被房里丫头们带坏了?接着就替韩晋辩护,说他只是关切姊妹,癞痢头儿子自家的好,当娘的,都喜欢听人说自己儿子的好话罢。
且后头就摆明了自己的意思,并不是对韩晋不忠,只是怕主子年轻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才让太太来把把关,顺带着还捧了孟素兰。
这一番话,至少飞白自忖自己就未必能说得这般周全。
孟素兰微锁的两眉终于舒展了开来,淡淡道:“起来罢,你倒也是个稳当的。”
有这一句话,绿珠的心才落在了肚子里,动了动跪得有些发麻的膝盖,吃力地站起来,双手仍捧着那副带钩:“太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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