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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有啊,"
玛瑞丝太太认真负责地告诉我,"
不是单单唱歌的,移民官还要问你一些话呢,不过也很好答的。
他会问你:喜欢这个国家吗?你就答:喜欢,当然喜欢啦,这是多么伟大的国家。
他再问你:愿意为这个国家作贡献吗?你就答:噢!
尽我所能吧。
总之他问什么你答什么,然后就可以宣誓啦,唱歌啦,唱完歌你就是一个美国公民啦!
"
是的,我因为要和贝贝结婚,所以将很容易地成为一个美国公民,这不仅是幸福,而且,几乎可以說是幸运。
于是,我在这个家里装出了笑,装出激动和感谢的表情,装出幸福的模样。
我想让贝贝和疼爱她的父母感到满意,我不想让这家里的一切人,包括玛瑞丝太太在内,感到失望和扫兴。
即便如此,在婚期临近的一天早上,在花园里,贝贝依然疑惑地问我:"
你不开心吗,你不高兴吗,你是不是累了?"
我說:"
没有。
"
我搂了搂贝贝,想用身体的温存来掩饰内心的空茫,贝贝问:"
那你怎么啦?"
我不知道我怎么啦,在这个人生最美好的时刻,我没有热情。
这里没有我一个亲人,也没有一个熟悉的朋友。
除了贝贝,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隔膜和陌生,包括她的父母。
贝贝說:"
你肯定是累了。
不如我們躲开这儿,下周再回来,你喜欢去哪儿?拉斯维加斯?想去赌赌你的手气吗?或者我們干脆走远一点,去夏威夷怎么样?找一个安静的海滩,就我們两个人……"
安静的海滩?我点了头,說:好啊。
安静的海滩……我预料到我必然要和我一直逃避的那个梦境相逢了,在那个安静的海滩。
这家人都熟知贝贝的任性,当天就有人帮我們订了机票,送我們去了机场。
从洛杉矶去夏威夷,我們将在太平洋上空,做长达七个小时的横渡。
这是二○○○年的冬天,新千年的第一个中国春节的前夕。
而在这里,在夏威夷,却到处是夏天的棕榈、刺眼的阳光、蔚蓝的海和烫脚的沙滩。
夏威夷的这家酒店贝贝显然来过,对一切都是很熟悉的样子。
这里远离城市,每个房间都面向大海。
清晨,我站在弧形的阳台上,看一只孤单的海鸥从脚下歪歪地滑过。
贝贝还在床上熟睡,这给了我一个真正可以静思的片刻,我开始仔细地、贪婪地、如饥似渴地咀嚼昨夜的梦——是你吗,安心?是你在笑吗?这梦的背景太朦胧了,以致我想不出我們是在哪里,我們在哪里有过这样的开怀大笑?在欢快的气氛和跳跃的节奏中,你的面孔显得极其模糊,甚至若隐若现,但我知道,那就是你,你就是安心。
你在哪里?你还记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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