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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间,却见裴三太爷起身忧心忡忡道:“小主,这——”
三个字撂下,堂下登时安静,连对面儿直盯着她们瞧的叶氏兄妹也停止了议论,转而望向慕大姑娘。
原来慕大姑娘已端了茶盏正欲要饮,听裴三太爷开口便就停下,讶然看去。
裴三太爷显然是顾及蒋家人在场,是以带着三分犹豫三分迟疑地道:“小主,孕期饮茶,实在……”
孕期饮茶,确伤胎儿,云卿自然晓得,而且恐怕座下人人都晓得。
但倘若连心疼女儿到骨子里的阮氏都未开口,那便是连阮氏也觉只不过品茶那一小口,根本无碍的,可偏就裴三太爷特特要提醒。
慕大姑娘便就笑了,柔声道:“孩子虽是皇家龙裔,可他娘亲我,却是土生土长的物华人呢。
如今既返物华,如何能不喝一口物华的茶水?茶是天下最好的蒋家茶,水是自小喝到大的沁河水,又有天下第一名医裴三叔公你在近旁,我倒是还能有何顾虑呢!
只一小口,想必无碍的。”
说罢,再捧茶杯,众人注视下便就要饮。
裴三太爷略显急了,然而看看蒋家,分明是忍了一忍,只是在莹贞姑姑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莹贞姑姑欲要同慕大姑娘说,却见慕大姑娘十分笑盈盈摆了摆手,不容分说刮了茶叶,轻抿了一口。
“你猜他说的是什么?”
慕垂凉大抵是觉得她此刻开口颇有些不妥,但依旧宠惯着,十分疼爱地小声说:“你觉得呢?”
“我猜是说,”
云卿笑,“这是凉茶,有孕之身尤其不宜饮用。
可蒋家茶素以名贵见称,倘若贸然说出来,恐是要驳了蒋家面子。
此事可见,一来,茶中有什么裴三太爷心知肚明,可见裴子曜虽不来,该交代的可都交代过了,二来,名贵的蒋家茶变成了花草茶,还拿来给宫妃品用,这一点当真是人人皆知不妥,这三来,看来裴家人现在很是不愿开罪于蒋家呢。
只是不知这份不愿,是因物华的买卖呢还是因宫中的纠葛。
若是因物华,又不知是因裴子曜与蒋祁的关系,还是说二族早就说好了联手?啧啧,越想越有意思了呢……”
慕垂凉笑:“因物华。
宫里头,叶氏贤妃独大,裴氏与叶氏是联了姻的,关系自然更为厚密,所以裴三太爷只需跟着叶氏意思行事,不必费心顾忌什么蒋家。
不过裴氏不愿开罪蒋家虽是因物华之事,却也谈不上什么联手,因为蒋家现在已无一人有裴子曜那般的智慧与能耐,蒋祁之流,自以为占尽上风,不过是裴子曜手中玩物而已。
今次裴三太爷言行举止,皆不过是告诉蒋家人,裴子曜仍与他们站在同一边,你看,他多聪明,他甚至不必出面,裴三太爷虽然出面,却甚至都不必多说什么。”
云卿微微有些讶然。
倒不是讶然裴子曜的精明,而是讶然慕垂凉的态度,他口中对裴子曜的赞叹听来着实是真真切切的赞叹,但脸上神色就好像是对一个稚子孩童夸赞表扬,边点头边笑说,不错,有长进。
“裴子曜又算计我了呢,”
云卿忍不住笑,“前些日子的暗购散茶也有他的份儿,明里暗里都是帮我,可他晓得咱们必是要利用你大妹妹打击蒋宽的,所以找准了现在这一刻——蒋家与慕家即将不睦的契机——向蒋家示好。
我还特特请你大妹妹速战速决呢,不成想反而顺了他的心思。
真是了不起的裴子曜,聪敏又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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