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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的眼中,似乎泛出了狼一般的绿光。
※※※
1894年11月5日,日本九州岛南部,鹿儿岛港。
战舰和运输船布满了港内港外,转运物资和人员的小艇往来穿梭,港口码头和栈桥上人来人往,装满弹药的木箱堆成有一座座小山,裹着帆布的大炮被马车拉过街市。
一簇一群的市民站在门前窗边,漠然地注视一队队身着陌生的黑色军服的士兵打着红底金龙的战旗、敲着鼓吹着号踏过青石铺就的街道,不久,当他们看到高举十八瓣菊花的皇室旗、身着大日本帝国陆军土黄色军服的部队通过时,立时欢声雷动,鲜花与小旗在空气中飞舞。
尤其是当上身缀满各种徽章绶带、狠不得把下身也照此布置的有栖川炽仁亲王骑着匹毛色纯白的高头大马出现后,鹿儿岛的市街真就成了疯子的海洋。
“真热闹啊。”
大清帝国镇洋舰队总旗舰“龙威”
号装甲战列舰的指挥台上,日本派遣军司令官丁介云少将正举着望远镜感叹,他身边尽是注定将被重赏厚封的帝国陆海军精英:海军总司令兼镇洋舰队司令官刘步蟾少将、日本派遣军参谋长吴贝年准将、镇洋舰队副司令官林泰曾准将、禁卫第一师代师长卢子祥上校和禁卫第二师代师长刘百良准将。
南九州的势力派人物——独立第二十八旅团旅团长伊达正次果然不妄所言,开港迎接联军登陆,这多少让在海上摩拳擦掌了两天多的帝国陆海军官兵有些失望,不过他们的司令官倒松了口气,丁介云希望能在这次作战中淋漓尽致地展露他的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胜利是他的美梦之一。
“能少死一个就要保全一个。”
出发前丁介云对参谋长吴贝年如是说。
而实际上,他真正关心的,乃是自己在这场战争中的功绩,一开始,钟夏火被任命为担负朝鲜派遣军主攻任务的北方军团司令官一事,曾引起他深深的嫉妒和不满,这次好不容易捡着机会成为全国大部分新式军队的直接司令官,他必须用战场上的表现来证明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乃理所当然。
不过,这些仅仅是丁介云整个大脑皮层上最表面的东西,在他那矮小却精壮的身体里,蕴藏着某些比天空更辽阔的东西……
刘步蟾扶着指挥台围栏,一言不发地站在丁介云左前方,他已经完成了自己在这次战争中的的主要使命——领导舰队击败日本海军主力,取得了自己应得的荣誉,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为陆军走向光荣的胜利之殿充当伴娘而已,而他心中所想的,却是在十年、二十年甚至更远的未来,这支飘扬着龙旗的舰队将变成什么样子,又将开向何方……
林泰曾默默地立于刘步蟾身后,仁川外海战的失利在他心中覆上了厚厚的阴云,虽然皇帝和刘总参谋长多次来电宽慰,却仍无法令他重新树立起战前那激昂绽放的自信,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钻研一堆堆外文书籍上,为此,刘步蟾常在刘云面前称赞他“好学”
且“通晓海军技艺”
,然而,谁又能真正理解他心中的苦闷呢……
还有三个刘云系的陆军战将聚在前主桅下面,意气风发,活力四射,眼中洋溢年轻人的漏*点,嘴里谈论着战争的话题,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深沉,更不会无聊到去装深沉,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样子,青春如果不燃烧,那就只好腐烂掉。
卢子祥还在为汉城战役中自己的部队遭受钟夏火的“歧视”
而愤愤不平:“真是可恶!
钟夏火太不够意思了,明显看不起我们禁卫第一师,把最没搞头的任务丢给我们旅,害得我们进城以后只能帮禁卫第二师拖那些装满人头的箩筐!”
刘百良立即为自己的顶头上司辩护道:“打仗总有主攻辅助之分嘛,其实主攻和辅助都是同等重要的,没有你们旅在城北牵制敌人,我们旅也不敢放心大胆地作为主攻部队的先锋杀进去。
再说了,上次在景福宫钟师长给我们改善生活的时候,你吃得都快趴下了,到了现在却还叽叽歪歪说我们钟师长的不是,你明显不够意思嘛。”
“是钟司令。”
吴贝年不能容忍任何一处谬误——不管是工作中还是生活上的。
“你们……就没有别的事可干吗?”
丁介云转过了身,满脸不快——他讨厌部下在他面前提起钟夏火这个刺耳的名字。
“吴参谋长,去召集司令部的人,我们要上岸了,卢师长、刘师长,你们马上回到各自的部队去,组织部队按计划展开。”
“是!”
年轻人们相互道别后很快从甲板上消失了,刘步蟾回过头来,平静地问:“丁司令,这就走了吗?”
丁介云道:“必须走了。”
刘步蟾举起右手,在海风中划了个小小的圆圈:“一路顺风。”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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