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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昭瞧了眼李持安,才道:“李持安保你一命,下回遇见必要你的命。”
“你、你等等。”
纪晏书到草丛处翻找搜寻,拔了棵状似茅草的青草,掰成几节,揉作一团,放在石头上,拿块小石头捣碎。
“你干什么?”
纪晏书道:“这是蒲黄草,治外伤出血、跌扑肿痛,你今天饶我一命,我拔棵草给治伤,算了今日之恩,把你肩膀露出来。”
“不需要你假惺惺,谁知你会不会耍阴谋诡计。”
“果然黑心肝的就是黑心肝的,草药我放这儿,你爱要不要。”
棠溪昭靠着石头坐下,松了系带,露出左肩,别过头去,“帮、帮把手。”
纪晏书点头,撕了一节棠溪昭僧袍衣裾,将手里的蒲黄草铺于伤口,缠好布条再系好。
纪晏书平声说:“可以了,要是你命大,没被府衙门抓,就去药铺买个生肌散敷伤口,或者抓贴会厌逐瘀汤,瘀血在内阻滞,会引起吞咽困难、胸闷气烦。”
棠溪昭默不作声,整理好着装。
“你什么感觉?”
纪晏书不解地看向她。
“帮一个通缉犯。”
纪晏书如实道:“没什么感觉,坏人见多了,也就如家常便饭了。”
棠溪昭:“……”
*
茅檐窗下,小床上的那一双眼睛猛然睁开,进入眸子的是棕灰色的房梁,眸子斜转,屋内的陈设映入眼帘。
房中一张灰朴朴的方桌,横放着几条不高的四脚长凳,桌上放着一把灰陶壶和几个倒扣的茶碗,墙上的钉子上挂着蓑衣、斗笠、镰刀。
这是他从来没有到过的陌生之地。
他好像是看见纪二娘子因脱力而沉水,来不及多想就跳入水中想要救她,入水后,才想起自己是旱鸭子,不会游泳。
依稀记得跳入河中后,河水将他灌了个饱,掐着他脖子让他呼吸不畅,拽着他往下沉。
这里是哪里?
李持安双手撑床坐起,掀开盖在身上的青墨色旧薄被,发现身上换了一身玄青色的粗布裋褐。
他双脚下床起时,一阵眩晕袭来,又坐了回去。
他轻甩脑袋,揉了揉眉眼,试图让自己好受一些,正疑惑他是如何来到这陌生之地时,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闻起来好香啊,多谢大娘。”
这个声音是纪二娘子的声音。
他托着身体下床,向外门走去,见纪二娘子一身碧绿色的粗葛衫,坐在一张小矮凳上捧着一碗粥,旁边是个穿明茶色褐衣的妇人,大约五旬的年岁。
妇人眉眼带笑,似乎是不怀好意地看着纪二娘子。
他边走边握拳掩口咳嗽。
纪晏书听得咳嗽声,瞥头看去,见李持安醒来,忙放下手上的那碗粥,起身快步走向李持安。
她关切地问,“你醒了?感觉如何?”
“还好。”
李持安轻声回她,春日的晚风有些料峭,让他不由得又咳嗽两声。
纪晏书伸手扶他,指尖不小心却碰到他细长分明的手指,她忙又缩回一些,虚托他隔着衣服的手肘。
她倒是不在乎那些虚礼,就怕李持安拘泥于男女授受不亲。
李持安不动声色地抬起纪二娘子虚托的那只手肘,脚步离了半步,转着眸子打量眼前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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