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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醒了?这梦,和他关心的事情,有关系吗?
叶流西像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她抬起手,缓缓指向树上挂着的那个绳套。
这个角度看,那半弯月亮恰爬到绳套里,爬成一张吃饱喝足半抿的嘴。
“醒的时候,我就吊在那个绳套里。”
昌东冷冷问了句:“没死?”
叶流西咯咯笑:“你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盼着人好呢,我要是吊死了,现在跟你说话的不就是个鬼了吗,多吓人啊……绳套是死结,我挣扎了两下,就摔到地上去了。”
“然后,我试着去回忆前因后果……”
昌东觉得不妙:一般这种情况,结合上下文,她大概是要失忆了。
“我发现我的记忆,出现了大片……锯齿状的空白。”
昌东差点笑了,真不容易,两年来,他第一次想笑:“你失个忆,还带形状的?”
叶流西说:“我那不叫失忆,很多事情我都记得——我记得我不止一次向一些地方的货商进货,敦煌、嘉峪关、酒泉,最远到过张掖,买的东西五花八门,有鞋子、衣服、碟片、书、明星海报……每一次,开着货车进戈壁之后,就没下文了。”
“但最关键的事情不记得,比如生哪长哪、家人、朋友,我到底是谁,谁把我吊上绳子的……都不记得。”
“怎么说呢,记忆如果是一张纸,我的好像是被撕开了,有些事,我要么记得前半截,要么记得后半截,要么记多点,要么记少点,像是被狗啃过。”
昌东总结得一语中的:“也就是说,我想知道的,你恰好都忘了,是这意思吗?”
叶流西叹气:“你这么一说,好像我故意拣你感兴趣的事情失忆似的……不过差不多,就是这样。”
头一次听说还能掐点掐长度失忆的,昌东放任脸色难看,没有任何要遮掩情绪的意思。
这在叶流西意料之中:“还没完呢,听完再下结论——我四下看了一遍,树底下有个包,黑色单肩,还记得吗,我去看你皮影的时候背过。”
“包挺沉的,里面有一些东西,我拿出手电照了照周围,发现沙地上没有脚印。”
“又照包里,看到一个胶卷照相机……”
昌东心跳突然加速,终于听到跟照片有关联的东西了。
“海鸥牌,是国内八-九十年代比较常用的照相机牌子,里头有一卷胶卷……孔央的照片,就是从胶卷里洗出来的。”
“还有个东西,就更奇怪了,是个兽首玛瑙杯,整块雕的,戴金帽,单从材质上说,已经很值钱。
更别说后来我发现,陕博也有一个,还是镇馆之宝。
这趟去西安,我特意找了个古玩店帮鉴,这玩意的年代,至少是唐或者以前的……”
昌东打断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多以前吧?”
“一年多以前,你到现在才来追查?”
叶流西嗤笑:“昌东,你吃不饱穿不暖,会想着去探索宇宙的奥秘?”
“我是个脚踏实地的人,秘密不会飞,但人是会饿死的。
再说了,知道真相是吃喝拉撒过一天,不知道也是吃喝拉撒过一天,着什么急啊?”
她伸手指向来路:“我挎上包,顺着那个方向走,快天亮的时候,到了个镇子,就是那旗……接下来,你也差不多都知道了,无非就是想办法先养活自己。”
“卖瓜?”
“是啊,做生意上手最快啊。”
“也卖烧烤?”
“瓜又不是一年四季都长,闲下来的时间,当然卖别的。”
“那皮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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