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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离开之后,如意并没有急着回去。
她默然站在那里,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只目光略有些茫然罢了。
就连徐仪也看不出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江南秋色绚烂浓郁,树木丛丛簇簇的浓红浅黄重绿映在平静无波的秋水之上,或可见水滨黑顶白底的亭台。
而她一袭青衿深衣,落落的站在水的这一边。
徐仪忽就有些心疼、怜惜她。
他自拐角处出来,唤了一声,“如意。”
如意回过头来,见是他,目光便重又明亮欢喜起来。
仿佛先前的迷茫都已是过眼烟云,仿佛她不曾有过什么心事,受过什么委屈。
她笑应道,“表哥?你已忙完了吗?”
——她不肯向他诉苦。
徐仪拾步上前,停在如意的眼前。
他心知如意是个女孩子,平日交往时往往不动声色的恪守礼节。
纵然同她走在一起时,也时刻不忘保持一步的距离。
但这一回,那一步之遥却被打破了。
他上前半步,身高上的差距骤然便凸显出来。
如意疑惑的抬头望他,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
他手心暖暖的。
如意目光一晃,眼睛里便有些水汽蒙上来。
她并没有躲避,也并没觉着被冒犯、轻薄了——她虽有兄姊,但有譬如没有,她的兄姊是不可能像真正的哥哥姐姐那般心疼、宠爱她的。
他人更不必论。
可徐仪却在疼爱她。
她喉中有些梗,只乖巧的站在那里令他抚慰。
片刻后才又笑着说道,“我不要紧。
我出来已经有一会儿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徐仪只点头,“嗯。”
——这其实并不是徐仪第一次撞见如意身旁的人包括徐思自己,叮咛如意要让着姐姐,不可顶撞她更万勿和她起冲突。
初时他虽略觉微妙,但想来姊妹间相处时互相容让也是和睦之道,倒不必对旁家家教发什么议论。
可就这半年多他所见所闻,这姊妹二人的矛盾分明悉数由琉璃自己品行轻慢而来,几乎回回都是她在蔑视甚至辱骂如意,反而如意容让有加,从未和她计较过。
故而此刻再撞见这般场景,他便立刻察觉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公正。
他姑姑说得巧妙委婉也就罢了。
可这些人对她们姊妹间矛盾的态度,就仿佛如意不是琉璃的妹妹,而是个随时可能会不自量力的冒犯琉璃进而招致大祸的……外眷?
徐仪也说不明白,但他总算察觉到了。
在众人心里这姊妹二人并非同样尊贵,故而也不会像对寻常的姊妹一样,于长幼之外还需讲个是非公正。
如意是可以被委屈错待的。
他忽然便朦胧记起,他阿娘隐约曾说过——也或是他幼时无意听见的——如意并非真正的金枝玉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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